“在生物科學方面,歐洲各國擁有的技術比我們更加先進。雖然已經簽訂合作協議,然而意識上的障壁卻仍然存在。尤其是當時的相關醫療機構和各大醫藥公司,他們拒絕按照協議公開生物技術,卻要求我們首先公布研究成果。同時要求從南方病毒爆發地帶捕捉至少五百名感染變異體,以供他們能夠盡快研制出對抗病毒的疫苗
。。畢竟,這其中牽涉到巨大的利益。當時整個地球都面臨感染危機,誰能首先研制出疫苗,誰就擁有獲取金錢的最佳方法,更能夠以此作為要挾,逼迫其它國家讓出更多的利益,甚至直接割讓領
。。。相互推諉,加上無休止的爭吵,各種細小繁雜的條款修改,甚至就連研究人員各自使用些什么材料之類的小問題,都必須擺到談判桌上逐一敲定。在這種情況下,外交部所有人員全部派空。談判組和專家組,加上隨團決策者,以及我們最早改造成功的異能戰士,都在各國首都與研究機構之間來回奔走。以至于核大戰爆發的前半個小時,留守在國內維持日常工作事務的最高領導人,僅僅只有一名常務昏〖總〗理。”
說到這里,方雨潔猛然拿過酒瓶,將喝空的杯子倒滿,又仰面大口灌下。由于喝得太快,酒液無法全部進入口腔,只能沿著兩邊嘴角溢出,形成一條條散亂的小溪,飛快流淌到下頜最底部匯聚起來,將xiong前的衣服徹底浸濕。
“在地下基地里等待外界輻射弱化的每一天,我都在用最惡毒的語,狠狠詛咒那些該死的混蛋,那些想錢想瘋了的吝嗇鬼一一”
酒,麻醉了方雨潔的意識,但她仍舊保持著足夠的清醒:,“京郊基地有一條與人民大會堂相互連接的地下通道。衛星偵測到核彈從美國發射的時候,安全部門就對所有正在國外奔走的談判小組發出預警。
我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在那個時候,那些為了遏制病毒擴散的人們,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只知道常務哥〖總〗理在你關閉基地大門的第四十六分鐘以后,從地下通道進入了核心防護區。整個決策層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但是除了陸輿林將軍,就只有當時軍銜最高的齊越和我知道這件事。由于局勢不明,我們一直沒有對外公布他的存在。直到兩個月以后,確認再也沒有任何一個談判小組發回信息,所有人的臨時檔案均以,“死亡”或者,“失蹤”作為標注。副〖總〗理才召集我們三個人,制訂最后的應對計劃。”
,“計劃1核心,就是以最大努力保證種族延續。”
方雨潔用力咽了咽喉嚨毫無感情可的眼睛,一直木然地盯著坐在對面的林翔:,“按照決議,我們以最糟糕的情況,對基地里所有幸存者進行血樣抽取,逐一檢查最適合作為種群延續與管理者的第一至第三千號排列。誰也不知道輻射塵究竟要彌漫多久?核冬天究竟什么時候才會結束?所有這一切都沒有科學依據能夠測算出結果,更沒有前人經驗可以作為參照。再加上京郊基地的絕大部分功能均屬于軍事用途,各種儲備物資不可能同時滿足太多人的消耗。在確保幾名重要種子人物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其余所有人在危急關頭均可以放棄。。
。。。
。很幸運,我們只等了不到三十年,也沒有被絕望和恐懼使自己徹底崩潰。”
“在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我尊敬的人就是常務昏〖總〗理。”
方雨潔說話速度忽然放的很慢,蒼白與潮紅也同時在臉上涌現。
前者是她的本來膚sè,后者則是酒精造成的效果。
,“他從未要求過執掌權力,而是把處理問題的決斷權全部交給我們。計劃1制訂結束的那一天,他把我單獨留了下來。神情安詳的要求我給他一支手槍,或者一份氫化柙。我整個人徹底懵住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他笑得很平淡,也非常溫和。直不諱自己已經衰老,沒有必要繼續浪費食品資源,也沒有繼續領導幸存者的資質與精力。要知道,當時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沒有其他活下來的人。如果基地里的幸存者全部死光人類也將滅絕。國家與民族的定義已經不再重要,唯一的目的,就是繁衍。為此我們專門鑒別出最適于生養、培育下一代的個體目標。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即便是一名健壯的村fu也比曾經的國家〖主〗席更加關鍵。”
“〖總〗理,是基地里無可否認的第一號首長。我當然拒絕了他的要求,并且一再懇求他放棄諸如此類的想法。但他最終還是說服了我一一在國家利益面前,個人得失永遠都顯得無比渺小且不可計數。能夠管理一個國家,并不意味著擁有讓種群繁衍的能力。人類是否能夠繼續存活的最重要因素,是能否生育,并且將現有知識傳播與繼承。政治這種東西,只有當人口數量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會產生作用。身份太高的領導者,在普通人幸存者看來其實很難接近,心理上的層級隔閡,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除。他們對我或許會保持尊敬,但更多的還走出于本能與習慣xing的畏懼。這對于未來沒有任何好處。即便我接受血液改造一直活到走出基地的那一天,仍然會成為被太多人關注的目標。這個世界已經變了,你和齊越比我更加適合擔任領導者。既然基地里的人們并不知道我的存在,那就讓我繼續保持從未出現過的狀態。執行后備計劃,需要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沒有我的存在,你們也將獲得更多、更大的〖自〗由。
這也是我能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別忘了,我是一名共產黨人。宣誓的時候曾經說過“必須為拯救全世界勞苦大眾,奮斗終生。”
,“我一直認為,我們的國家到處都充滿腐敗與骯臟,官員和黨員根本就是趴在民眾身上吸血的寄生蟲。直到那一刻,我才終于明白以往的概念錯得有多么離譜一一是的,我們只看到最yin暗,最丑陋的一面。卻從未注意到還有那么一些人,正在努力洗刷,并且想要拼命改變局面。蛀蟲與腐肉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會滋生,但那只是暫時的。
在這個世界仍舊存在著好人。”
用力眨著眼睛把隨時可能溢出的淚水,盡量保持在眼眶的固定范圍。方雨潔抬起右手擦抹了一把面頰,用力抽了抽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帶著明顯的顫抖哭音說:,“假如我是說假如,那場該死的戰爭沒有爆發,世界沒有被毀滅我們的國家。。。
。。。我們的黨絕對不會是歷史上曾經被記載下來的那般模樣絕對不是一~”
林翔臉sè微微有些差異,他注意到話語當中用上了,“我們的黨”
這種說法,而且語之間被咬得很重。微小的表情bo動,沒有瞞過方雨潔的眼睛。她拉開抽屜,從木隔的最深角落里拿出一本帶有鐮刀斧頭交叉標志的紅sè硬皮小本,擺在桌面上,不無譏諷,又滿含嚴肅地說:,“金天正搞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國家社會黨”紅sè共和軍所有擺在明面上不知道內情的人物,都是唯他予以馬首是瞻的黨員。齊越的想法我不清楚,更不可能控制他的思維。不過在任何時候我都是一名共產黨員。也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共產黨員。”
林翔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考慮什么。濃密的眉毛與高ting的鼻粱配合在一起,襯托出堅硬剛勁的面部輪廓線條。
“人活著總會有一些作為永恒信念保留下來的東西。執著、信仰、感情無論正確與否,永遠都是這樣。”
他喃喃地自自語,為剛剛聽到的這一切,做最后定論。只不過。
。
卻充滿令人對往昔一切無比留戀的感傷。
舊時代有太多的骯臟與再暗然而與它共同存在的,也有不可磨滅的光明與輝煌。像〖總〗理一樣,在最后時刻把機會留給別人的殉道者,無論曾經做過什么,都值得尊敬。
,“你準備什么時候發動反攻?”
沉默了幾分鐘林翔終于提出了這個關鍵xing的問題。
,“不知道。”
方雨潔習慣xing地伸出細長的左手中指,輕輕朝長推了推鼻粱。與舊時代分別的時候比較起來,那張美麗絕倫的臉上還少了一昏黑框眼睛。病毒在改變生命特質的同時,也糾正了包括視力在內的所有身體缺陷。
“隱藏下來的力量占據紅sè共和軍擺在明面上的部分六成之多。
齊越的第三集團軍,在西伯利亞占據了原俄羅斯的造船廠。我們需要時間制造艦隊,也需要對骷髏騎士團內部進行滲透。”
林翔苦笑著連連搖頭:,“在西京的時候,他什么也沒有對我說過。
僅僅只是提到金天正的叛亂我一直以為,他是真的因為補給物資不足,只能與新京方面暫時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