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表示異議。
這只是一個根據現有情報與雙方力量、資源等因素對比作出的戰略指令。具體實施,還需要一系列繁瑣復雜的計劃。軍團、大隊、連隊、個人每一個微末枝節都需要考慮,任何擗露都有可能導致失敗或者全面潰退。
身為負責龍騰總領的最高權力者,林翔非常清楚,將戰略構想轉化為可能實施的計劃,需要花費參謀人員極大的體力與精力。因此,十分鐘后,各單位戰斗主官紛紛離開房間,開始新的,更加細致的圖上演算和各區域戰力配置。
兩名年輕美貌,身穿軍制套裙的侍女快步走進房間,將散落在桌面上的圖紙與照片仔細歸類,小心翼翼裝進幾個厚牛皮紙質的檔案袋。逐一封存,確定沒有任何遺漏之后,這才神情恭敬地送到林翔面前。
林翔并沒有類似家族統治者對于女性的特殊愛好,之所以選用女侍,主要是因為在資料歸檔以及某些微節方面,她們遠比男性更加仔細。
“閣下,客人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需要召喚他進來嗎?”
一名剛剛遞交完資料的侍女半俯著身子,口氣謙卑地問。
點了點頭,林翔將手中的文件塞進抽屜,從容地說:“去準備兩杯咖啡,其中一杯不要放糖。”
幾分鐘后,當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從外面被再次推開的時候,一個身材中等、壯實的男人,也邁著沉穩堅實的腳步,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拉開已經擺放好的椅子,坐下。
他的頭發剃得很短,可以看見細密叢生著無數毛囊的淡青色頭皮。個頭不高,肌肉卻非常扎實。緊緊繃在身上的骷髏騎士團制服胸口,佩戴著代表騎士身份的上尉階級徽章。就在走進桌子并且坐下的那一瞬間,林翔真切感受到,從對方身上釋放出三星寄生士的強大生物氣息。
“骷髏騎士通常很少離開自己的城堡。能夠在這種地方遇到你,不知道應不應該算做是一種榮幸?尊敬的索克上尉。”
用手指拈起一塊擺在餐碟里的方糖,輕輕放進盛咖啡的白瓷茶杯,用銀匙輕輕攪動,林翔的眼睛,一直緊盯著坐在面前的熟悉身影。
“你的記憶力不錯,還記得我只喝不加糖和牛奶的純咖啡。用這種東西來作為正式談話前的開場白倒也不錯。”
上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面無表情地放下,活動著臉部肌肉,慢慢品位著彌漫在口腔里的苦澀與香濃。
斜靠在柔軟的皮椅上,林翔沒有說話,平靜地望著坐在對面的這個男人。
他并非不善辭,只是覺得好奇。
嚴格來說,對于自己,索克上尉算不上是個陌生人,卻也不是那種熟悉到見面就能直接交談的程度。加之身份、所處陣營、理念等方面的限制劃分在很大程度上,林翔其實已經將之列為潛在的對手群體。
“我不喜歡揣摩心意,用相互問候的無聊廢話浪費時間,那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舉動————”
索克上尉顯然屬于那種動作多過口頭客套的實際者。他將手中的皮包擺在膝蓋上,撕開拉鏈,從中抽出一份裝訂好的文件,重重扔在桌面上,冷冷地說:“我這次來,完全是以私人身份。與騎士團或者“救贖者”方面都沒有任何關系。這樣的說法,或許會讓你感到迷惑不解。但你只要把我當作普通人,而不是思維概念中固定的骷髏騎士聯系起來就行。”
“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林翔絲毫沒有想要拿起文件翻看的意思。他認真地觀察著索克上尉臉上的表情,淡淡地搖了搖頭:“你胸前佩戴著黑色骷髏徽章,這是誰也無法改變,并且否認的事實————”
“那是你個人的認識問題。”
上尉撇了撇嘴,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克勞德,我也不會專門跑到這里和你說上一大堆廢話。但他是我最信賴的人。即便已經死了,我仍然相信他的判斷。”
“克勞德?”
林翔眼角微微有些抽動,下意識地問:“他的判斷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份文件應該對你多少有些用處。但在處理完黑獄帝國方面的壓力與事務以前,別指望我能給你任何幫助。我相信克勞德,卻不代表對于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要盲目遵從也許,我可能會站在你這邊。但是,你必須拿出具有足夠說服力的證據————”
放下咖啡所剩不多的杯子,索克上尉以不弱于來時的速度和動作,毫無遲滯地從椅子上站起,轉身,邊走邊說:“記住,我現在不代表骷髏騎士團,也不代表“救贖者”,僅僅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對你說這些話。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未來究竟會變成什么模樣,我只希望克勞德是對的。因為他從來就沒有錯過。”
林翔不再保持僵硬沉默的坐姿,他抓過桌上的文件,翻開,飛快掃視著目光籠罩的每一行字句。臉上的神情隨著被瞳孔攝入的信息量不斷變化,在緊張、驚訝、憤怒與思索中來回變化,皮膚顏色也在迅速涌起的潮紅與淡白之間轉換所有這一切過程,僅僅只是幾秒鐘。
“請等一等”
望著即將走出辦公室房門的索克上尉,林翔極其罕見地用上了一句敬語,口氣沉重且認真地問:“克勞德中校的判斷,究竟是什么?”
上尉已經扶住門框上的把手,他低著頭,沉默片刻,冰冷語調絲毫沒有變化:“他說過————你的身上,有光。”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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