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美國人的導彈就會在全球范圍引爆。如果你再不進來,基地里所有的人都會死————”
“沒那么嚴重吧?”陳光宗一怔,旋即語氣嚴厲地說道:“美國有那么大的膽子嗎?他們就不怕聯大的決議和所有國家的報復?怎么可能隨便發動核攻擊?你這些話的依據是什么?”
“先進入基地,我會好好向你解釋————”陸輿林急得快要發瘋。倒計時還剩下三分鐘。
“再等等,我的家人就快到了。”陳光宗顯然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也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話。
“你這個混蛋————”修養極好的將軍,終于忍不住暴怒地罵出了聲。
習慣高高在上的人,幾乎聽不進任何反對的意見。他們只會憑著自己對事務的判斷和本能行事。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聽從任何建議。用通俗的話說,這叫“個性”。官場上的特有稱謂,則是“掌控權力核心”。固定和僵化的思維,根本不會在這種時候產生絲毫變通。
通話器里傳來的憤怒吼罵,使陳光宗保持威嚴和深沉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震怒。就在他正準備斥反駁的時候,卻看見從正前方被半閉鋼閘遮住的幽暗甬道里,突然閃爍出一團明亮的火焰。
盡管不是職業軍人,多少接觸過武器的他也明白————那是子彈從槍口噴射出來,尾部帶起的釋放能量。
“呯————”
高速旋轉的彈頭準確地鉆進他的眉心,從脆弱的后腦飛出,巨大的動能仿佛無形的魔爪,狠狠撕裂了整個頭蓋骨。爆起的骨片和散碎的腦漿,在慣性力量的推動下,朝固定的方向濺射開來。勉強留存在眼眶里的晶狀圓球,在身體倒地瞬間還睜得斗大,似乎是要用最后的意識,死死鎖定從黑暗中出現的兇手。
地面和基地控制室同時出現了沉寂。突然的變數,讓人們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種血腥的事實。無數顆大腦都在拼命思索,敢于當場殺死部長級官員的人,究竟是誰?
黑暗的閘門背后,很快出現了林翔那張冷得像冰一樣的臉。
他沒有耽誤時間,像一頭靈動的山貓,從半開的通道里猛跳到陳光宗的尸體旁。撿起死者掉落在地上的控制器,用拇指重重按下最上方閃爍著綠色光芒的鈕鍵。刺耳嘈雜的機械液壓聲中,從幽深的甬道盡頭,很快傳來數道沉重的悶響。
“內層防護已關閉。”
“防輻射層順利關閉。”
“防穿透隔離層關閉。”
“外層第一裝甲防護閘失效,立刻啟用第二、第三道后備鋼閘。整體防護能力為百分之百。”
監控席上傳來充滿驚喜的叫聲,絲毫沒能在控制室里引起共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中央那個略顯瘦高的年輕背影上。
紅色的倒計時數字,還剩下八秒。
遠處的天空,出現了三團耀眼的球形火焰,在黑色的前端尖銳引導下,分別朝著無力抗拒的大地獰笑著狠狠襲來。
防護閘門已經全部封閉,他不可能再回來。
陸輿林拉開椅子,從指揮席上走下,認真地整了整領口的風紀,用充滿痛苦的眼睛久久望著屏幕,緩緩舉起五指平伸的右手。
身后,所有人都默默地把右手舉至額前。
方雨潔緊緊咬住下唇,低聲抽泣著。盡管她拼命克制著內心的悲痛,可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遠處,在市中心首先爆炸的彈頭,釋放出狂暴而強烈的巨大能量。混亂的氣場擾亂了監控鏡頭捕捉到的信息。屏幕上扭曲的畫面很快被無數跳動的雪花所代替,機械沉悶的“沙沙”聲,成為充斥在房間里最清晰的聲音。
“我們會記住他的名字。勇敢的人,不應該被忘記。”
保持敬禮姿勢的齊越喃喃著,臉上的神情,莊重神圣得看不到任何多余的雜質。
。。。。。。
基地入口前,陳光宗的尸體還在微微地抽搐著。
秘書黃濤癱坐在被血浸透的泥地上,劇烈顫抖的右手指著林翔,難以置信且充滿恐懼地嘶聲嚎叫:“你,你竟敢殺了陳部長,竟然殺了他————”
林翔抬頭仰望著天空。
陰沉的云層已經被染成余暉搬的桔紅,繼市區爆炸的彈頭之后,另外一枚導彈和地面之間的距離,肉眼幾乎難以辨別。城市方向的地平線上,反射出大片令人絢目的彩色光華,凝滯的氣流仿佛被徹底固定,隨時等待著來自爆炸中心的狂亂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