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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幕城閉眼甩了甩頭,等腦中那股針扎般的痛感慢慢退下去,繼續看下去。
他看得很慢,像是想要從照片中找尋一點點屬于自己的東西一般,不管是兩人的合照又或是單人照,即使是一張簡單的房間照,他也凝視了不少的時間。
在他翻看相片的時候羅少恒就坐在他身旁,一邊看一邊告訴他照片里的場景是在哪里,是什么時候拍的。
沈幕城靜靜地聽著,將相冊從頭看到尾,最后停在相冊最后面的那張照片上面。
那是一張生日照,羅少恒頭上戴著生日帽,低頭淺笑。
他的面前是點著蠟燭的蛋糕,燭光照在他的臉上,使他的五官帶著一股淺淺的柔光,他唇角的笑容異常溫柔,似乎在許了什么美好的愿望一般。
“這是我十九歲生日。”羅少恒在旁邊出聲說道,語氣帶著懷念,“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一年了呢,你還記得我當時許了什么愿望嗎?”
什么愿望?
沈幕城認真想了一會,搖搖頭:“不知道。”
羅少恒聞笑了一下:“是啊,你怎么可能還記得。”
他的笑帶著點苦澀,沈幕城不想看到他這種笑容,想要安慰他,卻又無從開口,只能繼續沉默地聽著他說。
“其實很好猜啊,戀愛中的人無非就是想跟對方永遠在一起,我當然也不例外啊。”羅少恒失笑了聲,聲音慢慢變輕,“我曾經以為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愿望,也曾經以為這個愿望永遠也不可能實現了。”
——羅少恒大學時期有個戀人,十年前車禍身亡。
沈云的話在耳邊響起,沈幕城瞬間就明白了羅少恒這句“永遠也不可能實現”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如羅少恒所說的,當年那個人真的是自己,那么在自己車禍“死亡”的時候,羅少恒又是如何挺過來的,他說只要跟自己在一起,去哪兒都不怕,是不是真的想過要……
一想到這里,沈幕城心口一緊,猛地抬頭看向羅少恒,只見他深情落寞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照片,眉眼里是濃重的,化不開的憂愁。
似乎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身上就仿佛被一種深深的哀傷包圍著,如一潭沉寂多年的死水,與照片里的樣子完全不同。
那天羅少恒在床上紅著眼睛拉著他的手的樣子又浮現出來,讓他心底涌現出無法忽視的心疼。
看著神情低落的人,沈幕城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就聽到他說:“沈幕城,你腦子是不是受過傷?”
“……”沈幕城臉色一黑,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你能說點好的?”
注意到他的臉色,羅少恒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不然你怎么可能連我都不記得。”
他這話帶著不輕易察覺的情緒,有些像是抱怨,又有些難過。
明明還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自己,但是此刻看著他的樣子,沈幕城內心竟然徒然生出一種愧疚感,一句對不起差點就脫口而出。
他深深閉上眼,努力回想,卻依舊記不起和羅少恒的事情,感覺心里空空落落的,想要抓住點什么,卻一無所獲。
……依舊沒有印象。
羅少恒伸手揉了揉他的緊鎖著的眉心,細細幫他把那道深深的折痕撫平:“記不起來是嗎?不用太勉強,其實當年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的情況比現在還糟糕,除了自己的名字,任何事情你都不記得。”
沈幕城被他的話一驚,睜開眼看向他:“你說什么?”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失憶過。
“你是不是還不相信?”羅少恒歪頭想了一下,突然伸手覆在沈幕城后腰的位置,在那里按了按,“你這里有塊雙指大的胎記對不對?”
沈幕城:“……”
他的手又移到前面,按在沈幕城左腰的位置:“這里有道十幾公分的疤對不對。”
沈幕城:“……”
“你是不是驚訝我怎么這么清楚?”對上沈幕城驚愕的眼神,羅少恒微微一笑,“因為我親過它。”
沈幕城:“……”
沈幕城一臉黑線,突然覺得之前的kissmiss簡直是小意思,這個人從在瑞士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一直在撩撥他。
“知道第一次在瑞士見面的時候我為什么要看你的手嗎?”羅少恒拉起他他的右手,推開他的袖口,用拇指輕輕摩挲他手腕處那塊燙傷,語氣輕柔,“因為我想看看它,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想確定你們是不是同一個人。”
沈幕城視線隨著他一起落在自己手背的疤上,羅少恒的話讓他再次想起在瑞士見面時的畫面。
想起當時羅少恒紅著眼眶問他還走不走的樣子,還有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疤后滴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眼淚。
已經過了這么久,這會突然想起來,那一塊被他眼淚滴過的地方竟然有種發燙的感覺。
羅少恒說的都沒錯,他的胎記和傷疤,羅少恒都一清二楚,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不起來。
“姓名可以一樣,長相相似的人也有,但是不可能連身上的記號都一模一樣,我有無數條證據可以證明當年的人,但是你沒有一條可以反駁我。”羅少恒松開他的手,神情堅定看著他說,“你是沈幕城,沈幕城是你。”
沈幕城對上他固執肯定的眼神,莫名覺得熟悉,卻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