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耐著面子不敢發作,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正色道:“是我考慮欠妥了。”
“但是南梔,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深閨女子,你不該夜不歸宿,更不該打擾顧督主。”話鋒一轉,她繼續將矛頭對準謝南梔。
“還望顧督主體諒,平日里,我們對她疏于管教,養成了她嬌縱的性子,若是她惹得督主不悅,還請督主海涵,大人不記小人過!”
“而且,她年紀尚小,頭腦簡單尚不知事,長居青云巷,我怕她有損顧督主名聲,不如讓我將她帶回去多加管教?”
謝南梔插不進話,立在一旁坐立難安,心中忐忑,如漂浮在海上的浮木,起起伏伏沒有依靠。
她怕孫氏說動顧危,更怕顧危稍有不滿,將她和孫氏一同絞殺。
好在,漆黑墨瞳眼含深意地審察她一番后,說道:“你自己決定。”
謝南梔頓時松下一口氣,她不明白為何顧危對她一再寬容,可眼下,容不得她思考。
她冷眼看著孫氏,給出了顯而易見的答案。
“請回吧。”
沒有稱呼,說明她對母親寒心至極。
孫氏橫眉怒目,看了看謝南梔,又看了看顧危。
這廝怎么這么偏袒這死丫頭?
難不成他們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茍且勾當?
見孫氏站在原地沒有一點自覺,顧危眼神示意,雁回登時抱劍上前。
“謝夫人聽不懂話呢?”
孫氏無奈,只好在雁回的威脅之下灰溜溜地離開。
待人一走,謝南梔陡然跪倒在地,各種感謝的話一骨碌冒了出來。
顧危眼皮耷拉,眸子一翻,一個標準的白眼一閃而過。
“我是你爹?”
謝南梔愣了,所以——他屢次救她護她,是因為他不能人道,無法有后,想認她做女?
看見她的神情,顧危了然,翻了一個更為明顯的白眼。
“本督不想喜當爹,你也別老跪我。”
為了堵住她的話語,他冷冷丟下“吃飯”兩字,兀自離開。
謝南梔摸不著頭腦,趕忙跟了上去。
前世的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今世,她會和世人口中的大奸佞同席,在他眼皮子底下吃飯。
眼看著她的頭垂得越來越低,勺中的粥越舀越少。
顧危放下碗筷,將各個菜碟端到她面前,然后披上官袍揚長而去。
想來,是進宮去了。
沒了束縛的謝南梔格外閑散,她環顧四周,周遭沒有生氣,涼風還在堂內四竄。
于是,為了再次討好顧危,她計上心頭。
申時,夕陽西下,顧危回府脫下官袍丟給雁回,走到正廳外,見謝南梔坐在門檻上,懷里還緊緊抱著什么玩意。
“督主,給!”
謝南梔起身,將懷中捂得溫熱的湯婆子遞過去,塞進男人手里。
渾然不覺危險的靠近。
觸碰到湯婆子的一瞬,顧危瞬間垮臉,他打量了一下門口用棉布新做的門簾,還有燃得正旺的炭盆。
屋內熱浪滿盈,沒了之前的涼意。
“這是我下午專門去庫房挑的,是不是暖和多了?”
先前的督主府死氣沉沉,涼風灌堂。
她辛辛苦苦捯飭一下午后,終是有了生氣。
謝南梔一臉期待,可迎接她的,是不可遏制的怒火。
顧危周身陰鷙,他長舒口氣,鳳眼拉長,里面是如海浪洶涌的戾氣。
“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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