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清冷的聲音落下,以他為中心,整個觀星臺的地面瞬間變成了翻滾的黑色冥河。
無數蒼白的手臂、扭曲的怨魂面孔從冥河中掙扎著探出,發出凄厲的哀嚎,一股強大的吸扯之力瞬間降臨。
赤玄夜快如閃電的身影在沖入冥河范圍的剎那,竟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速度驟降。
他刀鋒上凝聚的毀滅魔威,也被那無處不在的幽冥死氣瘋狂侵蝕、抵消。
更詭異的是,那些從冥河中伸出的蒼白手臂,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無視了魔威的防御,如同虛幻的影子般,直接抓向赤玄夜的神魂。
一股冰寒徹骨、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的幽冥之力,順著那些手臂,瘋狂涌入赤玄夜的識海。
“幽冥法則?!”赤玄夜臉色微變,暗金豎瞳中閃過一絲驚怒。
他猛地催動魔元,體表魔紋大放光芒,強行震碎了纏繞而來的幽冥鬼手,魔刀狠狠斬下。
“轟!”
刀鋒與翻滾的冥河悍然相撞,狂暴的湮滅魔氣與冰寒的幽冥死氣瘋狂交織,整個觀星臺劇烈搖晃,仿佛要徹底崩塌。
奚無咎悶哼一聲,身體晃了晃,臉色更白了幾分,顯然硬撼赤玄夜這一擊并不輕松。
但他腳下的冥河翻滾得更加劇烈,更多的幽冥鬼手和怨魂撲向赤玄夜,死死地糾纏著他。
“煩人的螻蟻!”赤玄夜被這詭異的幽冥法則糾纏得煩躁不已,他能感應到,手中的魔刀因為剛才的劇烈碰撞,那道裂痕似乎有擴大的趨勢。
而且,遠處那劍靈謝琢光雖然虛弱,卻正將精純的劍靈本源渡入烏竹眠體內,試圖穩住她的傷勢。
一旦烏竹眠恢復一絲戰力,加上這難纏的幽冥鬼王和那柄該死的太虛劍……
赤玄夜暗金豎瞳中閃過一絲不甘和算計。
他此行目的已經達到,魔刀雖有小損,但已入手,目的基本達成。
繼續糾纏下去,面對一個拼命的劍靈、一個掌控幽冥法則的鬼王,還有可能恢復的劍尊,再加上這方天地對他的隱隱排斥……變數太大。
“哼,今日暫且記下!”赤玄夜猛地一刀逼退糾纏不休的幽冥鬼手,身形驟然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沖天而起。
“幽冥鬼王,還有劍尊、劍靈……我們魔淵再見!屆時,本君定要你們神魂俱滅!”
話音還在空中回蕩,那道赤紅流光已經穿透了籠罩仙盟的殘余魔云,消失在天際盡頭,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隨著赤玄夜的離去,彌漫在觀星臺上的恐怖魔威如同潮水般退去。
奚無咎腳下翻滾的冥河也緩緩平息、消失,他踉蹌一步,臉色蒼白如紙,顯然強行引動幽冥法則對抗赤玄夜,消耗巨大。
謝琢光緊緊抱著昏迷的烏竹眠,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頰和肩頭深可見骨的傷口,淡金色的劍靈本源如同不要錢般源源不斷地渡入她體內,試圖護住她最后一絲生機。
他抬起頭,看向奚無咎,眼神復雜,有感激,也有一絲深藏的警惕。
“多謝。”謝琢光的聲音嘶啞。
奚無咎沒有回應,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謝琢光懷中氣息微弱的烏竹眠,那冰冷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翻涌,最終化為一片沉寂的幽暗。
他默默地走到昏迷的玉搖光身邊,蹲下身,蒼白的手指搭在她的腕脈上,濃郁的幽冥死氣轉化為精純的生機,緩緩渡入。
劫后余生的死寂籠罩著殘破的觀星臺。
破碎的山門,重傷昏迷的同門,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以及那把遺落在地上、刀身帶著一道刺目裂痕的剖魔刀,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慘烈大戰的代價。
風雨似乎暫時停歇,但所有人都知道,赤玄夜的威脅并未消失,魔淵深處的陰影,才剛剛開始籠罩。
而烏竹眠的重傷,謝琢光的虛弱,剖魔刀的失落與損傷,都預示著前路將更加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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