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內茶香裊裊,靈果芬芳。
重逢的激動與剖魔刀帶來的沉重感,在師門特有的溫情脈脈中漸漸化開。
千山和李小樓正圍著玉搖光,用碧綠的藤蔓編織小兔子,她被逗得柔和一笑,暫時忘卻了憂愁。
她靠在宿訣肩頭,手中捧著的扶桑花露散發著溫潤的光澤,臉上帶著劫后余生的安寧。
云成玉捏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冰玉葡萄,灰青色的眼睛瞥了一眼坐在烏竹眠身側、安靜品茶的謝琢光,嘴角勾起一抹慣常的、帶著點刻薄的弧度。
“嘖,”他輕哼一聲,將葡萄丟進嘴里:“如今倒是人模人樣,能喝茶能說話了。遙想當年,不過是一塊冷冰冰的鐵疙瘩,整天就只會嗡一聲,杵在阿眠身邊裝深沉。”
這話一出,殿內幾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謝琢光身上。
李小樓立刻來了精神,大眼睛亮晶晶的:“對對對!三師兄說得對!謝盟主以前可高冷了,都不理人的。哦不對,是不理小師姐以外的任何人!整天就知道纏著小師姐!”
千山也放下手中的藤蔓兔子,碧綠的眼睛彎成月牙,回憶道:“是呀是呀!那時候謝盟主……哦,那時候還是且慢呢,脾氣可大了,除了眠眠,誰碰它一下,它都要震一下,劍氣冷颼颼的,可嚇人了!”
“有一次小師妹想偷偷摸一下它的劍穗,差點被它逸散的劍氣削掉手指頭,嚇得她差點哭了。”
李小樓立刻漲紅了臉,跳腳道:“小師兄!不許說!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說著,她偷偷瞄了一眼謝琢光,見對方依舊神色平靜,只是端著茶杯的手指微微頓了一下,才松了口氣。
她隨即狡黠一笑:“不過嘛……謝盟主雖然高冷,但護起小師姐來,那真是沒話說,小師姐就是它的眼珠子,誰都不能碰!”
提到以前,烏竹眠清冷的眉眼也柔和了許多,眼底漾開一絲極淡的笑意。
那段歲月,謝琢光尚未化形,懵懂而強大,如同最忠誠的守衛,沉默地伴她成長。
宿訣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我記得師父說過,他剛把小竹子帶回青荇山的時候嗎?才那么丁點大。”
他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跟個小雪團子似的,一開始的時候不愛說話,有了且慢以后,走到哪兒抱到哪兒,睡覺都要摟著。”
玉搖光眼中也泛起溫柔的笑意,接口道:“怎么不記得?還有一次,眠眠過生辰,我們幾個就變著法子想逗她笑。”
“小山最傻,把自己變成一棵開滿花的小樹苗,在阿眠面前晃來晃去,結果眠眠只是看了一眼,就故意抱著劍走開了,留下小山委屈地掉了一地花瓣。”
“噗嗤!”千山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來,碧綠的眼睛里滿是羞赧:“二師姐!那是我剛化形不久啊,靈力控制不好……而且眠眠那時候真的好難哄啊!”
“她總是會故意逗我!”
云成玉涼涼地補刀:“何止難哄?那時候她真的是喜歡故意氣人,我費盡心思,從山下搜羅了一堆據說小孩子都喜歡的糖人、風車、撥浪鼓,獻寶似的捧到她面前。”
“結果呢?她把我的狐裘弄得沾了糖漿,氣得我當時就想把她和她的破劍一起丟下山!”
雖是抱怨,但云成玉的語氣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和懷念。
眾人聞都笑了起來,連謝琢光的唇角都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
“還有大師兄!”李小樓興奮地舉手:“大師兄那時候最笨,想逗小師姐開心,又不會說話,就跑去后山抓了一堆螢火蟲,裝在琉璃瓶里,晚上偷偷放到小師姐窗外。”
“結果小師姐推窗一看,瓶子沒封好,螢火蟲呼啦一下全飛了,把小師姐的頭發和臉都撲滿了!小師姐當時那表情……哈哈哈!”
李小樓笑得前仰后合。
宿訣老臉一紅,尷尬地咳嗽一聲,故作嚴肅地瞪了李小樓一眼,卻換來對方一個鬼臉。
玉搖光靠在宿訣懷里,笑得肩膀都在抖,眼中水光瀲滟:“阿訣那次……確實很壯觀。”
烏竹眠聽著這些糗事,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清冷的聲線帶著一絲無奈:“……幼時懵懂,讓諸位師兄師姐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