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持續到了日影西斜,趙管事安排眾人住在了臨水的聽雨軒,說是城主明日要親自接見烏竹眠一行人。
穿過九曲回廊,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精巧的建筑群映入眼簾。
主樓兩層高,飛檐翹角,黑瓦被雨水洗得發亮,檐下懸著一塊烏木匾額,上書"聽雨軒"三個大字,筆力遒勁,似要破匾而出,主樓前還挖了一方淺池,池中養著幾尾紅鯉,池上架著青石小橋,橋欄雕著梅蘭竹菊四君子。
把烏竹眠他們引到聽雨軒后,趙管事轉身離開,盈兒臨走時還依依不舍:“烏姐姐,明日我帶你去逛蓮花池可好?”
烏竹眠笑了笑,沒說話。
待外人退盡,她立刻布下隔音結界,宿訣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隨后猛地噴出一口黑血,血中竟隱約有細小的白色蟲卵在蠕動。
“大師兄!”李小樓驚呼。
“無礙。”宿訣燃起黑焰將蟲卵焚盡:“噬魂蠱,看來城主很看重我們啊。”
師青陽臉色發白:“那盈兒姑娘她……”
“還惦記盈兒姑娘?”宿訣冷笑:“那人手腕紅繩是鎖魂繩,杯中酒有離魂散,連發間銀釵都是攝魂針,從頭到腳都是要人命的東西。”
烏竹眠輕撫著且慢劍柄:“琢光,你有什么發現?”
謝琢光指尖凝聚一點金光按在墻壁上,金光如泥牛入海,墻面竟泛起水波般的紋路:“整座客棧都是結界,我們在一個巨大的‘容器’里。”
聞聽此,眾人悚然。
一直沒說話的師九冬突然小聲開口,聲音微微顫抖:“我、我剛才看到盈兒在走廊拐角變成了一具白骨……”
原來席間師九冬去凈手,回來時撞見盈兒在無人處褪去人皮,化作了一具掛著零星腐肉的白骨,正在對著鏡子調整頭骨的位置。
她嚇得魂飛魄散,逃跑時又被幾個店小二“偶遇”,那些人笑容可掬,卻將她團團圍住,直到烏竹眠出來尋人才散開。
“他們在豢養我們。”謝琢光語出驚人:“就像人類圈養家畜一樣。”
烏竹眠想起席間那些賓客貪婪的目光,突然明白為何鏡花城要偽裝成繁華模樣,這大概就是為了讓獵物放松警惕。
她抽出半截剖魔刀插在地板上,刀身立刻泛起血光:“今夜輪流守夜,明日見機行事。”
*
子時三刻,月光透不進這么深的水,整條江沉在化不開的墨色里。
烏竹眠正在調息,窗外忽然飄來蓮花香氣,她警覺睜眼,看到窗紙上映出了一道纖瘦的人影。
“烏姐姐……”是盈兒的聲音:“快逃……”
烏竹眠劍尖挑開窗縫,只見盈兒孤身站在月光下,衣裙凌亂,臉上帶著淤青:“城主看上你了,要讓你當新的新娘,我偷來了鑰匙。”
她遞來一把鑰匙:“西南角枯井是結界的薄弱處,你們可以去看看……”
謝琢光按住烏竹眠的手,傳音入耳:“可能是陷阱。”
觀察著兩人的表情,盈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急得直跺腳,指著師青陽說道:“真的!我見過師明川,他跟他長得很像!”
師青陽臉色微變。
烏竹眠猶豫片刻,還是接過鑰匙,盈兒露出釋然笑容,轉身要走,卻被叫住:“你為何想幫我們?”
少女回頭,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見底:“因為……師公子曾經想救我。”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哨聲,-->>盈兒臉色大變,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