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滑了約莫百丈,一塊-->>突出的平臺終于出現在視野中,平臺上立著一座六角小亭,正是聽劍亭。亭子周圍環繞著一圈淡淡的藍光,確實如奚無咎所說有陣法保護。
烏竹眠落在平臺上,踉蹌了幾步才站穩,她立刻抬頭看向崖頂,那里已經被黑霧完全籠罩,偶爾有青光閃爍,顯示奚無咎還在苦戰。
“無咎!”她急轉身向亭子跑去,卻在門口猛地剎住腳步。
亭中有人。
那人背對著門口,倚坐在欄桿邊,身上披著的狐裘已經被鮮血浸透,聽到動靜,他緩緩轉頭,露出了一張蒼白如紙的臉。
是云成玉!
“三師兄?”烏竹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
云成玉灰青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他張了張嘴,卻只咳出一口黑血,烏竹眠這才注意到,他胸口有一道可怕的貫穿傷,奇怪的是,傷口中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絲絲縷縷的黑氣。
烏竹眠沖到他身邊,想為他止血,卻發現自己的靈力根本無法注入他體內。
云成玉的身體像個漏氣的皮囊,靈力一進入就立刻消散。
“誰傷的你?”她急問,突然想起什么,從袖中掏出明若虛給的錦囊:“這個,天機閣主給的,也許有用……”
錦囊打開的瞬間,一道金光射出,正好照在云成玉身上,那些看似凌亂的痕跡在金光中顯現出真容——是一個復雜的符文,與錦囊中符紙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云成玉看到符文,眼中突然迸發出驚人的光彩。
他一把抓住烏竹眠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記住,這個……幻境……鑰匙……”
“什么幻境?三師兄你在說什么?”烏竹眠一頭霧水。
云成玉沒有回答,他的瞳孔開始擴散,但嘴角卻勾起一抹僵硬的微笑。
突然,他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大量黑氣從七竅中涌出,整個人似乎變成了沒有呼吸、不知冷熱的……傀儡?
烏竹眠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眼睜睜看著那些黑氣在空中凝聚成一張模糊的人臉,發出刺耳的尖笑。
“你逃不掉的……”人臉嘶吼著撲向烏竹眠。
千鈞一發之際,且慢自主飛出,擋在主人面前,烏竹眠只覺胸口一陣灼熱,低頭看去,神骨的位置正散發出耀眼的紫光。
那光芒順著經脈流到指尖,又注入劍身,剎那間,且慢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一輪紫日升起,將黑氣人臉照得無所遁形。
“啊!”
人臉發出痛苦的嚎叫,紫光暴漲,黑氣被徹底驅散,亭中恢復了平靜,只有云成玉的身體靜靜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烏竹眠用劍鞘撐住身體,渾身冷汗。
且慢回到她手中,劍身依然微微震顫,仿佛在提醒她危險尚未解除,她看向云成玉的尸體,驚恐地發現那具身體正在慢慢變得透明,就像……一場即將醒來的夢。
“幻境……”
她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看向手中的錦囊,符紙上的符文已經消失了一半,但剩下的部分依然清晰可辨,她拼命記憶著每一處轉折,每一道筆畫,直覺告訴她這至關重要。
就在這時,亭外陣法突然劇烈閃爍起來。
烏竹眠警覺地抬頭,看到一個身影從崖頂躍下,輕巧地落在了平臺邊緣。
是奚無咎!
黑衣少年渾身是血,但眼神依然清明,他快步走向亭子,卻在接觸到陣法藍光時被猛地彈開。
“師姐!”他焦急地喊道,“快出來!那亭子有問題!”
烏竹眠微微皺眉,剛才發生的一切太過詭異,她甚至不確定眼前的奚無咎是真是假,似乎看出她的疑慮,奚無咎從懷中掏出一物。
那是她以前送給他的平安符。
“師姐給我的,記得嗎?”奚無咎將平安符貼在陣法上,藍光微微波動:“快出來,影魔雖然退了,但更大的危險就要來了!”
烏竹眠深吸一口氣,將符紙小心收好,走向亭口。
就在她即將踏出陣法的瞬間,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鐘響,是須彌山的古鐘,隨著鐘聲擴散,周圍的山石樹木竟然開始扭曲,就像一幅被水浸濕的畫。
“抓緊我!”奚無咎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幻境要重置了!”
“重置?什么意……”烏竹眠的問題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奚無咎的臉在鐘聲中發生了可怕的變化。
那張熟悉的少年面孔上,突然浮現出幾道詭異的黑色紋路,而他的眼睛,竟然變成了暗金色的豎瞳,冰冷、無機質,完全不似活物。
“你……”
烏竹眠想抽回手,卻被抓得更緊。
“師姐,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奚無咎,或者說這個長得像奚無咎的存在,聲音極其低沉:“跟我走。”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拉著烏竹眠跳下了平臺,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下墜的過程中,烏竹眠最后看到的,是聽劍亭如泡沫般消散在空氣中,而云成玉的尸體,早已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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