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和沈南枝相處的種種,舒梨都知道對方是在試探。
雖說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她和沈家人沒有血緣關系,但直覺向來都是有據可依。
兩人的視線無聲的對上。
舒梨眼神沒有躲閃,而是直接與沈南枝對上。
須臾,舒梨才說:“不愧是沈小姐。”
沈南枝什么都知道。
沈南枝:“所以你找我想說什么?”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舒梨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神色有些怔然,杯中的咖啡因為剛才的動作而蕩出層層漣漪。
“以前有一個女賽車手,突然有一天不小心出車禍了,然后她被一個女人救了。”
“醒來時全身都包裹著紗布,醫生說,賽車爆炸將她的整張臉大面積燒傷,想要恢復如初很難。”
“唯一的辦法就是植皮,然后整容,最后才有可能變成一個正常人。”
“我同意了,并且很感激救我的那個女人。”
“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臉和我之前的沒有半點相似。”
“而且,因為我手受傷太嚴重,再也開不了賽車了,我與我的夢想,失之交臂。”
“但那個女人說,只要我好好配合她,以后我的后半生將會在榮華富貴中度過。”
“出于救命之恩,我答應了,后面才知道,是讓我冒名頂替一個家族失散多年的大小姐,我反抗過,可沒有任何用。”
“現在,她即將被正式公開身份,可真的大小姐,就在身邊。”
舒梨說了很多。
里面的主語變化,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從最開始的她,慢慢成了我。
畢竟敘述的是自己的故事,真真假假摻和在其中,很容易讓人混淆。
沈南枝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
舒梨說的這些,和她一開始的猜測都差不多。
那個叫舒梨的賽車手,就是面前的舒梨。
臉長得不像,是后天整容來的。
至于其他需要查證的東西,根本不用舒梨操心,舒媛自然會搞定。
真相已經浮出水面。
舒梨卻并沒有從沈南枝的臉上看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舒梨:“沈小姐,你知道那個真的大小姐,是誰嗎?”
“是我。”
沈南枝說的很平靜。
盯著舒梨的眼神也沒有半點躲閃。
鎮靜到舒梨說的似乎是無關緊要的話。
舒梨忍不住愕然,手指忍不住攥緊咖啡杯的杯璧,“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沈南枝笑了笑,“你猜。”
之前在國內做的親子鑒定報告的結論是沒有血緣關系。
可送去國外的樣本,卻顯示有血緣關系。
誰真誰假,一眼就能看穿。
舒梨突然有些看不懂沈南枝了。
既然知道她是冒牌貨,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來拆穿她?
反倒是等著她主動出擊。
這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舒梨重新開始審視起沈南枝來。
她對沈南枝的了解并不多。
幾乎都是舒媛說給她聽的。
說沈南枝是一個十足十的惡女,對誰都非常惡劣,仗著自己背后有人撐腰就為非作歹。
為了嫁給傅清衍,試圖想要蒙騙沈家人。
如果不是他們突然冒出來,早就被沈南枝得逞了。
舒梨不是傻子。
舒媛話里的漏洞那么大,她怎么可能全部相信?
尤其是知道舒媛偷偷把沈南枝和沈家人送去的鑒定樣本調換,就更能證明舒媛說謊了。
沈南枝和沈家絕對有著非比尋常的關系。
舒梨一直以來都表現的沉默寡,實則背著舒媛也查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這些她都沒有說。
一直都是自己謹記于心。
沈家人對她真的很好。
什么事情都細致到恐怕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
也正因如此,才會讓她的愧疚之心越來越大。
他們一開始并沒有主動提要公開她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舒梨也松了口氣。
可舒媛坐不住啊!
她明里暗里的提醒沈家人快點公開她的身份。
沈家人也是裝看不懂。
舒梨不明白舒媛為什么對這個耿耿于懷。
她曾經問過,但舒媛什么也沒說。
只是讓她好好配合。
舒梨表面不敢反抗,實則心底已經有了逆反之心。
哪怕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也不該是這樣騙人。
還可以有其他的方式。
所以在認親宴開始的前三天,舒梨主動避開沈家人和舒媛,親自找上了沈南枝。
沒了兩人說話,咖啡館里非常安靜。
忽地,一陣‘轟隆隆’的雷聲傳來,很快,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大雨。
舒梨又說:“沈小姐,認親宴的主角應該是你,而不是我。”
她對這些榮華富貴其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追求。
再有錢又如何?
她的夢想也再也回不來了。
她將和賽車徹底無緣。
這也能解釋,之前別人一提到賽車,她的情緒就能立刻激動起來。
沈南枝沒有急著回答她。
而是慢條斯理的往咖啡里加了一塊方糖。
動作賞心悅目,不見任何焦躁。
在舒梨的認知中,正常人知道自己是豪門真千金的事情后,少說也得激動一下吧?
可從始至終,沈南枝都表現得像是局外人一樣。
不過如果她是提前知道的,那可能是已經激動過了。
只有這個理由能夠完美說服舒梨。
過了幾分鐘,沈南枝才說:“你想搞砸認親宴?”
她知道沈家人為此請了很多媒體記者。
那天必定是萬眾矚目。
舒梨說:“不是搞砸,只是物歸原主,本來我和沈家人就沒有血緣關系,一切都是舒媛在暗中操作。”
沈南枝:“你就不怕舒媛為難你?”
舒梨垂眼,“現在不怕了。”
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反正失去了夢想,她活下去都成了茫然。
不知道該為了什么去奮斗。
*
陸家。
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傅菁已經可以拄著拐杖慢慢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