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宮都知道,他是因為向云疏的死,但這件事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
因為向云疏是秦洛川明媒正娶的妻子。
皇帝惦記臣子之妻,過于荒謬。
即便死了的臣子之妻,也不可以。
承乾宮的墻頭上,謝銘鈺換了個姿勢,緩解有點酸的腿,說:“她走了。”
“哥哥為什么攔著我,不讓我去揍她?”萱兒握著糖葫蘆,滿臉不高興。
“她畢竟是父皇的妃嬪,不能太過分。”
“可她咒娘親。”
“是的,你已經懲罰過她了。”謝銘鈺安撫她,“娘親走之前說過,你再宮里要聽哥哥的話。”
“好吧。”萱兒想了想,“哥哥,為什么那個陳公公一直撒謊呢?你的爹爹明明就不在里面嘛。可他對每一個人來求見的人都說你爹爹病了,不愿意見人。”
“爹爹臨走前告訴我,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去辦。”
“是跟阿娘有關的事嗎?”
“也許吧。”
“外面的人都說阿娘死了。”萱兒覺得糖葫蘆不甜了,頭也垂了下去,“阿娘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不會的。”
“真的嗎?”萱兒抬起頭,“我也覺得不會,那些傳謠的人太討厭了,我見一個打一個。”
謝銘鈺抿嘴笑:“那是打不完的。”
雖然他一直笑著安慰妹妹,但他皺起來的小眉頭,也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擔憂。
柳宅。
柳薔呆呆坐在廊下,手里的針線掉到了地上,也沒有察覺。
“薔薇,你怎么了?”巧婆婆拄著拐杖走過來。
“外頭都說云兒沒了。”柳薔怔怔地回答。
巧婆婆臉色微變:“你胡說什么?”
“不是我說的啊。”柳薔抬手指著外頭,“人人都這么說,消息是宮里傳來的。”
“你去弄清楚啊!”巧婆婆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去秦家問!”
“萬一……”
“沒有萬一,云兒不可以死!”巧婆婆的神情變得嚴厲起來。
柳薔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有點被嚇住,正要說話,忽然聽外面傳來叫聲。
“柳姨娘在不在?”
”唉你是誰啊,你別亂闖啊!”婆子跟進來,“夫人,這幾個人硬要闖進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柳薔看向來人,“孫夫人,稀客啊。”
孫氏領著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不緊不慢走進來,目光在身形佝僂,頭發花白的巧婆婆身上掃過,露出不屑之色,然后便自顧自坐了下來。
“柳姨娘,我過來,是要告訴你,府里決定把這座宅子收回去。”
“孫夫人是不是糊涂了?這宅子是我女兒買下來的!”柳薔不耐煩,“向余峰呢,怎么不好好管教你,又把你放出來?”
孫氏臉色微變:“你滿口里胡說什么?我來就是通知你,不是與你商量!你女兒已經沒了,你打量著自己還真的能占著向家的祖宅一輩子呢?”
柳薔冷笑:“看來,你是聽說我云兒沒了,來找事兒了。”
“你女兒是向家的女兒,她既然沒了,這宅子就得還給向家。”
“可笑至極!”
“你今兒就搬出去吧!”孫氏指揮幾個婆子,“你們去幫著柳姨娘收拾收拾,然后送她出去。”
這是要明著動手了。
巧婆婆坐在角落,安靜聽了半天,忍不住呵呵笑:“榮昌伯府名氣不小,沒想到里面的人如此不要臉。家里的孩子生死未知,你連一天也等不了,迫不及待來明搶!世間還有比你們榮昌伯府更卑劣齷齪下流的東西?”
“你個老貨,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一個婆子開口罵道。
說著她們就動手推搡巧婆婆。
巧婆婆年高體弱,根本不是幾個婆子的對手,很快就被推搡在地。
柳薔急了:“你們住手!”
“你立刻從這個宅子里滾出去,我就讓人放了那個老貨!!”
孫氏已經不想再壓抑自己的嫉恨,柳氏占據著這座宅子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她都覺得心如油煎,恨意滿腔。
既然向云疏已經死了,還有什么必要對柳氏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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