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
說到底,阿娘是在給她善后。
不顧剛剛施展過銀針術的身體,疲憊到直接昏了過去。
可她沒有藥給阿娘吃啦。
萱兒心中好后悔。
“我要帶阿娘回去了。”她扶起向云疏。
但她個頭太小了。
謝淵伸手要去幫她,卻被一道身影攔住了。
他抬頭,看到了秦洛川。
秦洛川一彎腰把向云疏抱了起來,不卑不亢道:“多謝太子殿下費心,臣夫人的事情,讓臣來接管即可。萱兒,咱們走吧。”
萱兒應了聲,瞪了眼幾個潑皮:“你們在這里守著他!”
“可是我胳膊動彈不得啊。”董贏叫道。
“剛縫合好怎么能動,你扭到了還得歇幾天呢,何況是斷了?忍幾天!”萱兒看著董贏就來氣。
要不是他太氣人,她怎么會忍不住動手砍人。
要不是砍人,阿娘怎么會勉強自己給董贏醫治。
說來說去,還是怪這個潑皮!
不過,潑皮本人并不覺得自己討厭。
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胳膊到底還能不能用。
于是,他拼命試圖舉起胳膊。
胳膊倒是沒舉起來,但手指動彈了。
這一幕,已經足夠令在場所有人震驚。
手指能動彈,也就意味著這條胳膊聽使喚了啊。
這不是神跡,又是什么?
尤其幾個大夫,激動到恨不得當即就跪下給館主磕一個。
董贏的媳婦更是喜極而泣,轉頭就想給向云疏磕頭,不過,向云疏已經不在原地了。
“帶著你的手下滾!”秦洛川抱著向云疏路過朱宛身邊,“你們朱家敢對我的夫人動手,就意味著兩個家族徹底交惡的開始。回去問問你的哥哥,你能不能負得了這個責。”
朱宛一不發。
她沒想到影七竟然真的治好了董贏的胳膊。
就那么拿針線縫一縫就能用?
陽春三月,暖風和煦。
四十歲的長興侯老夫人顧晚寧,身穿蓮青色云雁細錦衣,站在廊下,看著天上的云兒飄飄忽忽,又高又遠。
長興侯周錦郎的葬禮剛剛結束,喪幡迎風獵獵飄蕩。
庶長子周修繼承了爵位,把她挪到了尋芳閣,客客氣氣說:“母親,尋芳閣安靜,您向來喜歡清凈,就搬到這里來住吧,有什么需要的,差人同兒子說一聲。”
尋芳閣是長興侯府最偏遠的一個小院子。
周修不是來同她商量,而是通知她。
除了默認,顧晚寧沒有反對的權利。
她已經嫁到長興侯府二十五年,從青絲到華發,膝下兒女七個,孫輩十五個。
雖然她沒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但這些年她盡心盡力撫養著周錦郎的庶子庶女們,殫精竭慮維持著一大家子的體面生活。
沒想到,她熬干了心血,卻未得到一絲真心。
庶子庶女們成家立業后,便立即親近了他們各自的生母姨娘,把她這個嫡母趕到了角落去。
她拈起落在肩頭的一根白發。
韶華易逝。
青春美貌,富貴權利,從此都不再與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