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
既然這東西好,且好用,那么將來的某一天,就一定會普及開來。
到那時會變成什么的情況,她想不出來。
但她知道凡事堵不如疏,一味的阻止決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本。
若沒有這把火器,也許她現在已經葬身蛇腹。
向云疏仔細擦干凈火銃,收好。
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怎么可以疏忽。
在當地獵戶的幫助下,眾人順利的回到了原本的道路上。
營地一片狼藉。
清點了人數和損失后,向云疏才知道,這次飛來橫禍竟然導致死傷了三百多個士兵,車馬輜重也損失了三分之一,十門火炮更是只剩下三門。
把董晨光心痛的心臟直抽抽,恨不得抱著火炮嚎啕大哭一通。
相較于他,朱彧的損失雖大。
死傷士兵大多是他的人,輜重糧草也都是他的。
但由于招來巨蛇的人是他的手下,他即便有怒火,也沒處撒去,只能忍下了。
休整了兩天,就地掩埋了死去的士兵馬匹后,等眾人的傷勢緩和,朱彧又送信回朝廷,匯報了這件事,補充了糧草車馬后,才重新上路。
由于耽擱了時間,加上也不想路上再有其他變故,朱彧變得越發嚴厲嚴格,行軍速度也陡然加快。
人累馬疲,眾人心里難免有埋怨,但朱彧一向威嚴,他手下的將士們有苦難,一直到靠近西北的時候,隊伍中已經有不少士兵疲累加上水土不服,病倒了。
向云疏和秦洛川分別乘坐的兩輛馬車都在后面,中間隔著秦洛川的二百親兵,加上跟隨向云疏的葉七和向家兄弟幾個,和前面的隊伍有一定距離。
以至于等她知道這件事后,一個重病的士兵直接死在了她的馬車前面。
眾人都大為震驚。
向云疏急忙跳下馬車檢查,朱彧也驅馬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他沉聲喝道,“這是誰的手下?為什么擅離職守?”
一名百夫長連忙過來:“回將軍,這人是趙阿發,因為病的厲害,想過來求秦夫人診治診治……”
“隊里有軍醫,為什么不找?”
“回將軍,趙阿發就是軍醫……”
“什么?”朱彧愣住。
向云疏已經檢查完畢,開口說:“這位大人是因為水土不服導致的脫水,加上趕路疲勞,身子受不住了。已經沒救了。”
兩名士兵過來把人抬走。
朱彧怒道:“這什么軍醫,身子也太弱了,怎么選來的?”
百夫長不敢說話,只能垂著頭,滿臉菜色。
“朱世子這話就過分了吧?”向云疏站起身,“這些日子你一直讓將士們疲于趕路,他們是人,又不是石頭,就不能讓他們緩一緩,歇一歇?”
“路上已經耽誤了許久!我們晚到一天,邊疆百姓就多受一天的苦!”
“邊境百姓的命是命,你手下的人就不是命?”向云疏皺眉,“不讓他們休息好,沒有好體力,就算跟土司打仗,他們打得過嗎?”
“連你一個女人都受得住,他們怎么就受不了?”
“你憑什么認為我一個女人能做到的事情,他們就也能做到?”向云疏冷笑,“朱世子這目中無人的樣子,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朱彧想到她反手一槍就射中了巨蛇眼睛的場景,沉默下來。
“朱世子,”秦洛川從馬車里探頭出來,“夫人一路上都坐在馬車里,您的那些屬下卻大多要步行,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再一個,你的那些朱家軍,大多是南邊人,適應的是潮濕悶熱的沿海天氣,從來沒有到過西北這里,難免水土不服。這件事是一定要慎重對待的。”
朱彧蹙眉:“水土不服有這么嚴重?”
向云疏問:“朱世子自己就沒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朱彧沒說話。
他的另一名副將小聲說:“其實將軍已經腹瀉好幾日了,只是不讓屬下們說出來……”
朱彧臉色微變,喝道:“閉上你的嘴巴!”
“朱世子,何必逞強。”向云疏冷笑,轉身從馬車里取出一包藥,扔給副將,“煎水服下,可以好些。”
“多謝,多謝秦夫人!”副將連忙抱住紙包,卻站著沒動,期期艾艾的,“秦夫人,我那邊還有不少將士都……”
“我這里暫時只有這一包配好的藥。”
“啊這……唉。”副將嘆氣。
“想要藥得等我再去配置,得花一些時間。”
“幾天?”
“如果有人幫我的話,半個時辰吧。”
“……”副將差點跳起來,“秦夫人需要多少人幫忙?要多少有多少!”
他還以為需要兩三天配藥呢,到時候會死更多人,沒想到只要半個時辰。這秦夫人醫術高明,性格怎么也這般頑皮。
向云疏說:“找十個人來,要識字的。”
“沒問題!”
副將當即轉身回到隊伍里,根據記憶,招來幾個識字的手下。
秦洛川笑問向云疏:“夫人有法子變出那么多藥材嗎?”
他語氣輕松,因為他知道,向云疏既然這么說了,一定已經有辦法解決。
果然,向云疏立即吩咐葉七:“把黃字三號馬車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