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彧反手解下自己的披風,在空中轉了個圈,把所有砸來的東西都擋了回去,然后冷冷喝了聲:“蠢貨!還不進屋躲起來!”
然而眼前的女人似乎被打懵了,捂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憤怒的百姓已經沖到了眼前。
朱彧喝道:“滾回去!你們要蹲大獄,吃官司不成?”
一個男人吼道:“我姐被蠻夷殺了!我就算蹲大獄,也要給她報仇!”
“我二舅也死在了蠻夷的馬蹄下,活生生被踐踏成了肉餅!”另一個人憤怒叫道。
“我們一定要殺了這個狐貍精!”
幾個婦人把籃子里的菜葉子朝向云疏這里扔。
朱彧一把拉住向云疏胳膊,把她扯到滂沱醫館里面。
醫館里清清冷冷,只剩下三四個坐診大夫,連學徒都跑了個一干二凈。
他們看見向云疏滿臉是血,嚇得慌忙圍過來。
“把門關起來!”朱彧吩咐。
一個大夫連忙沖過去放下門栓。
外面響起砰砰砸門聲。
“開門!開門!”
“你別以為你躲在里面就沒事了!”
“冤有頭,債有主!你這個一女侍二夫的浪蕩女人!你應該被浸豬籠沉潭!”
“人盡可夫的狐貍精!”
“燒了這里!”
“把她燒死!”
朱彧猛地回頭,看到門縫里已經鉆進了濃煙。
“這幫刁民,竟敢縱火!”朱彧大怒。
“這幾天我們都不敢出門。”一個大夫低聲說,“我連家也不敢回,否則要連累家里人也被人欺負的。”
向云疏緩緩抬頭,看向已經開始燃燒起來的木門。
朱彧喝道:“都還愣著做什么,快點離開這里!”
幾個大夫如夢初醒,連忙過去打開門栓沖出去。
外面的百姓看到是坐診大夫,雖然謾罵,但并沒有為難阻止。
等到朱彧拉著向云疏出去的時候,他們沖過來就攔住了他們。
“燒死你這罪人!”
“不許你出來,回去,回去!”
幾個男人拿著扁擔朝向云疏揮舞著,試圖把她逼回去。
朱彧抓住其中一根扁擔,把幾個男人一起掃倒,然后趁機拉著向云疏沖到了對面路邊。
對面是滂沱醫館。
霍掌柜的原本站在門口看熱鬧呢,看到向云疏朝這里來,下意識就吩咐伙計關門。但看到拉著向云疏的人竟然是世子朱彧,嚇了一跳:“世子,您怎么在這里呢?”
朱彧沉著臉一巴掌把他拍到了一邊去,然后拉著向云疏走進杏林醫館。
杏林醫館里有不少病人,看到這一幕都面面相覷。
有人開口:“讓她滾出去。”
一人起頭,附和聲一片。
“對,讓她出去!”
“她在這里,我們就不看病了!”
朱彧掃視他們:“如果你們現在不滾,我就宰了你們。”
他殺人無數的鐵血肅殺氣場一出來,病人們也知道這位不能惹,紛紛起身離開。
“哎,哎,你們別走啊!”霍掌柜頓足,忍不住小聲埋怨,“世子這是怎么了,怎么幫咱們的對家呢!”
啪!
一個茶碗飛過來,準確砸中他的頭。
霍掌柜應聲而倒。
剩下的大夫伙計看到朱彧出手狠辣,連掌柜的也不客氣,哪里還敢說什么,紛紛低頭做在自己的事情。
憤怒的百姓已經轉頭朝杏林醫館來,但一時沒有動手。
直到外頭響起一個哭天搶地的聲音:“天吶,時老大夫還在里面啊!”
向云疏抬頭。
對面的滂沱醫館已經熊熊燃燒起來。
幾個坐診大夫站在門口,手足無措。
向云疏猛地站起來,叫道:“李森!時老爺子在哪里?!”
其中一個大夫回頭,帶著哭腔說:“時老大夫早晨出門時,被人推了下,摔著腰了,就一直在后院歇著……”
“該死的!”
向云疏沖了出去。
朱彧皺眉,跟過去。
滂沱醫館的門已經完全燃燒著,想要進去幾乎不可能。
“去打水來啊!”向云疏朝自己大夫吼道。
幾個大夫如夢初醒,無頭蒼蠅似的轉頭去找水。
百姓們還在謾罵叫好。
朱彧看向他們,指著燃燒著的醫館說:“那里面有一個快七十歲的老大夫,一輩子兢兢業業,連自己家人都顧不上給人看病,行醫五十年不知救了多少人。今天他卻要被活活燒死在里面。你們將會寒了天下所有醫者的心。從此以后,你們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百姓們相互看看,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只剩下噼噼剝剝的燃燒聲,大夫們的啜泣聲。
向云疏撿起一根扁擔,把只剩下一半的門板弄倒,直接沖了進去。
“館主,館主!不能進去啊!”李森驚懼大叫。
“蠢女人。”朱彧看著她的背影,冷冷罵了句,然后回頭吩咐杏林醫館眾人,“都過來救火!”
說完,他縱身躍起來,跳到房頂上,一腳踢碎屋頂的磚瓦,跳了下去。
屋里全都是濃煙。
他用帕子捂住口鼻,叫道:“向云疏!”
“這里,我在這里!”向云疏咳嗽著的聲音傳來。
朱彧循聲過去,看到她正拉著一個昏迷著的老者,費力的朝外面走。
“把他給我!”
朱彧一把把時老大夫扛起來,另一只手攬住向云疏,帶著她一起跳上屋頂,然后落到地面上。
向云疏顧不上額頭的傷和滿臉的黑灰,咳嗽著半跪在地上,給時老大夫檢查。
幾個大夫也都跑過來。
向云疏抬頭說:“李森,銀針呢,把我的銀針拿過來!”
李森回頭,哭喪著臉:“都燒起來了,我進不去。”
向云疏又看向朱彧:“朱世子,你武功好,你幫我拿。我要救人,時老爺子不行了。”
“他已經死了。”
朱彧把手指從時老爺子的脖子處拿開,冷靜的說,“現在拿什么都無濟于事了!”
“我的銀針術可以救人!不管多重的病都能治!”
“可你不能救死人。”朱彧冷冷說,“他已經被濃煙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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