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生也是在這個村子里長大的,很多人祖上都是在他家里做過佃戶的,只不過后來他家成分不好,村里很多人都不樂意跟他打交道,更過分的甚至還在他小時候欺負過他,他跟其他人的關系都不深。
后來他發財了,那些人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只不過差距越來越大,眼紅歸眼紅,沒什么用。
兩人朝家走去,沿著鄉間小路剛走了一半,忽然聽見了一聲尖銳刺耳的嬉笑聲。
“略略略,小啞巴,哭鼻子真惡心!”
聽聲音是個小男孩,聲音有些啞,充滿了惡意。
聽見“小啞巴”三個人,許星薇猛地皺起眉頭,腳步一轉,直接抬腳朝聲源處走去。
視線剛轉到大樹后面,她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個小姑娘的側影,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著無形的重壓,眼眶里蓄滿了淚水,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沿著她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無聲地滴落在她緊握的雙手上。
她的眼睛紅腫,透露出無盡的悲傷與無助,仿佛一棵被風雨侵蝕過的小樹,孤獨而脆弱,嘴唇緊抿,似乎在努力抑制住內心的痛苦,但不成調子的抽泣聲還是時不時地從她口中溢出,讓人聽了心疼不已。
是文遙。
許星薇只覺得心好像被扎了一下。
她剛要開口,就看見文州匆匆跑了過來,他攥緊拳頭,跟頭矯捷的小豹子一樣,猛地把對面那幾個嘲笑文遙的男孩推開了。
文州抬手把文遙護在了身后,站在妹妹的身前,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小山,守護著她柔弱的身影,雙臂張開,像一對羽翼,將妹妹緊緊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遙遙,別怕,哥哥在這里。”
文州的胸膛微微挺起,像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有著足夠的勇氣去保護他所愛的人,臉上寫滿了嚴肅和認真,但眼中卻閃爍著對妹妹的深深關愛,他轉頭看了一眼文遙,溫柔的眼神中充滿了安慰和鼓勵。
他就這樣,以一個小小的身軀,卻展現出了無比的勇氣和責任感,為妹妹筑起了一道堅實的保護屏障。
站在文州和文遙對面的男孩胖得像個小豬玀一樣,身上的衣服滾得很臟,都是泥,還有些小,把肉勒出了好幾道痕跡,他看起來比文州要大幾歲的樣子,臉頰像兩個鼓鼓的包子,眼睛被擠得只剩下一條縫,閃爍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油膩。
許星薇立刻就認出來這是王春花的兒子文耀祖,他今年十一歲,比文州大了快三歲,是個十分討嫌的孩子,不愛干凈,不講禮貌,脾氣還很大,被寵得不成樣子了。
文耀祖從小就跟文州不對付,平時都是文老太在帶,可以說他是文老太最疼愛的大孫子,文州雖然也是一個男孩,但他完全比不上文耀祖在文老太心里的地位。
更何況文老太一直都不太喜歡文滿正,主要是三個兒子里,老大和老二長得都很像,眉眼中能看出來文老太和文老頭的模子,可文滿正卻長得跟他們一點都不像,他眉目端正,從小就干凈,看起來很像是個讀書人。
對于這個長得不像自己的孩子,他們都不怎么親近,覺得這是沒緣分。
偏偏文滿正又是最懂事、最有本事的一個孩子,他很老實孝順,賺的錢用來補貼家用也沒說什么,可就算是這樣,文老太和文老頭對他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
俗話說得好,愛屋及烏,他們喜歡的孩子生的孩子,他們自然是更喜歡。
老大家的第一個孩子是姑娘,老二家的第一個孩子是小子,文耀祖就是他們第一個大孫子,他們稀罕得不得了。
文滿正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小子,他們就不冷不熱的了。
基于這些情況,從小到大,文耀祖都覺得自己比文州和文遙要高一等,還住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經常欺負文州,反正爺爺奶奶也不會說他什么。
分家的時候,明明家里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文滿正掙的,他們不僅不愿意把東西分給他,還大罵他是個白眼狼,后來文遙生病失聲,他們還幸災樂禍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是隨著年齡增大,文耀祖不可避免地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的父母比不上文州的父母,他爸是個手腳不干凈的懶漢,他媽性格不好,兇得要死,而文州的爸爸卻踏實又能干,還能掙錢,他媽長得漂亮又會打扮。
而且一分家,家里的生活質量一下子就下降了很多,曾經那些麥乳精、糖果、零嘴、水果和肉等等,都是文州他爸掙錢買來的,這才讓他們一大家子平時都能吃上肉菜,他也能吃得肥頭大耳的。
他已經好久沒吃過零食了,這讓他有一種詭異的自卑和不滿。
在這種有些扭曲的心理下,文耀祖就更是變本加厲地去欺負文遙和文州了,像是想這樣從他們身上找到優越感一樣。
“呸呸呸!”文耀祖用大拇指抵住自己的蒜頭鼻,做了個很難看的鬼臉,完全不加以掩飾自己的惡意,嘲笑道:“你們兩個沒人要的拖油瓶,爹死了,媽也跟人跑了,我媽說得沒錯,你媽就是個不要臉的狐貍精,生下你們兩個討嫌的!”
其他兩個小孩好像覺得很有意思,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學舌一樣重復著他的話。
“你胡說!”
文州毫不猶豫地一口反駁道:“我媽才沒有丟下我們,她沒有跟人跑,她也不是狐貍精,你媽才是長舌婦!就喜歡說別人的閑話!還有你,你也是撒謊精,喜歡說假話!”
文州的反駁擲地有聲,他皺著眉頭,仿佛兩道倔強的山脊,雙眼里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手掌緊緊握住,仿佛在積蓄著力量,隨時準備對抗任何威脅到他和妹妹安全的因素。
聽見文耀祖在侮辱自己的媽媽,原本被欺負的哭出來文遙擦了擦眼淚,用最兇狠的眼神瞪著他們,然后從地上撿起石頭砸到了他們面前,喉嚨里發出了“嗬嗬”的聲音。
從許星薇的方向看去,能清楚地看見兩張稚嫩的臉龐,卻已經透出了堅韌不屈的光芒,皮膚的每一個紋路都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倔強和不服輸!
“你!”文耀祖憤怒地瞪大了眼睛,罵道:“你居然敢罵我!給我摁住他!今天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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