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姑娘回過神,結巴的應了聲,“沒事,我扔東西,你先走,我馬上跟上來。”
“哦,我等你,你快扔。”
“……行。”
姑娘捏著那張紙條,足足看了好幾遍那上面的字,心中難以自控的起伏著。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圈。
沒人。
究竟是誰寫的?
她胸口躁動的回過頭。
最后,握緊了那張紙條,把袋子扔進垃圾桶后,小跑著跑向朋友,“來了。”
笑容明顯多了很多。
“你好慢。”朋友吐槽。
她抓緊掌心的那張紙條,悄悄放進兜里,“沒有吧。”
朋友定定看她幾秒,噗嗤笑出來,“哎呀,逗你的,這么緊張干什么。”說著,一把挽住了她手臂,邊走邊問她,“下午又要和二班一起上大課,你還是坐前面吧?沒事,我一定幫你搶到。”
她眼里劃過一抹情緒,說,“這次不了。”
“啊?”朋友明顯愣了下,奶茶都忘記喝了,疑惑的扭過頭看她,“不用,你不是一直都搶前排坐嗎?這次怎么……”
是啊,一直搶前排坐。
因為想看看他。
哪怕一眼。
因為……
她總給自己無數個原因。
可如今。
她抓了下掌心那張紙條,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執拗的單向戀下去,挺傻的。
他有女朋友了。
“不想坐前排了。”她只是笑著說了這么一句。
朋友調侃,“是不是想開了,覺得上這種水課,沒有和我開小差好玩?”
她笑出聲。
朋友也笑了。
身后。
何書意看著女孩笑容明媚的笑臉,忽然覺得特別舒心……
當年的她,被執拗困住,以至于后來的十幾年都沒走出來。
她別被困住了……
……
看著兩人走遠,何書意才轉身離開。
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朝公交站走去。
算著時間,坐公交到高鐵站,應該趕得上。
很多年不坐公交,她認真看了看路線,隨后便等著自己要做的那路公交過來。
這時,包里的手機忽然連震了好幾下。
何書意翻出查看。
是慈善基金會發來的感謝消息:何小姐,謝謝你的資助……
何書意輕輕莞爾,回復:不用謝……
除了給傅寒聲賠付違約金,和給自己留的二十余萬,她把剩下的錢,都捐給了基金會。
就是希望,那些孩子,能好好長大。
回復完,她把手機放回帆布包里,轉而側首,看向公交站臺的角落處。
那一眼,她仿佛透過一切,看到了當年那個因為收到了陸聞州幾百塊,而記了一輩子的小姑娘。
她笑了笑,從未有過的輕松。
執念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
有時候,你歇斯底里的發誓,想要忘記一個人時,你偏偏就是忘不了。
有時候,你裝作平靜的和他說話,想著慢慢就能忘掉,事實卻是,根本忘不了。
……
而有時候,你或許只是在一個天朗氣清的天氣,穿著一件很普通的外套,一如既往的在街上走著,看到了些什么,聽到了些什么,忽然就放下了……
人啊……
何書意嘆了口氣,垂眸抬手撫了撫肚子。
心想著:以后,一定要快快樂樂的活著,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做呢。
“啊,小心!快躲開,有車!”身旁的老太太突然喊了聲。
何書意心口跳了下,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就見一個賣花的小姑娘穿過街道,朝馬路這邊走過來。
而她對面,一輛黑色越野車正疾馳而來。
何書意腦袋嗡了下,來不及思考,身體本能的就跑了過去,用力推開小姑娘。
可她自己卻來不及跑了。
前方。
越野車疾馳而來。
她扶著肚子,臉色霎那間白的幾乎透明。
她拼命克服心理畏懼,不讓自己僵住,艱難邁開腿,躲著。
然而,然而。
——砰!
“啊……”
短短零點幾秒的功夫。
她的身體被劇烈撞開,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最后重重跌落在了地面上,留下一灘滾燙的鮮血……
巨大的痛苦席卷而來。
她卻什么都感覺不到了,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骨頭斷裂。
或許是因為太痛了。
鮮血從嘴角流出,她白著臉,艱難的想抬起手,去撫摸自己的肚子……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眼前漸漸變得模糊,淚水從眼尾流出……
何書意痛苦的嗚咽。
周圍的人幫忙打了120后,都紛紛過來幫忙,把那個小女孩安置到了一旁,隨后蹲下身焦急的關注著她。
她受的傷實在太嚴重了,這兒沒有醫生,大家怕對她造成二次傷害,都不敢動她,只能等著醫生的到來。
“你堅持堅持,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一定要挺住啊。”
她是為了救小女孩才出車禍的,大家看到她這樣,心里都特別不是滋味,尤其,她還懷著孩子……
何書意強撐著意識,痛苦嗚咽,淚水流了滿臉,混著絲絲血液。
一個大姐看不下去,沒忍住別開頭擦了把淚,隨后見她唇瓣翕動,似是在說什么,愣了下,低頭湊過去,“什么?”
“救,孩子……救孩子……”何書意一遍遍的說,“手機,陸聞州……陸聞州……”
大姐強忍著淚,握住她手,“打給你老公陸聞州是吧,好好,我都知道了,一會兒我就用你手機給他打,至于保孩子,你別氣餒啊,現在醫療這么發達,你和孩子都能保下的!”
何書意身上冷汗直冒,身下的血不斷往出流,看著觸目驚心。
她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說完沒一會兒,就徹底不省人事了……手虛虛的從那位大姐手里晃了下去。
“啊!”
大姐驚呼出聲,氣不過回頭斥責那個酒駕的越野車主,“畜生!你看不到前面有人啊!眼瞎了嗎!”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也跟著附和起來。
“氣死我了,怎么有這樣的人,撞了人管都不管!”
“……”
越野車主面無表情,沒搭理他們,皺眉擦了下額頭上被撞出的血后,便掏出手機撥了電話。
沒一會兒,一行穿著黑色制服的人便來了。
看那架勢,就知道地位不簡單,周圍的人頓時都不敢多說什么了。
“梁少,您沒事吧?”秘書上前。
越野車主皺眉擺擺手,下巴朝躺在血泊中的何書意示意,交代了句什么,便坐著保鏢的車離開了。
留下助理來處理這件事。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咋舌,同情何書意的遭遇。
可又有什么辦法?
那位闊少一看身份就不簡單,她不是對手。
今天因為酒駕而造成的車禍,在明天的新聞上,一定會被資本蓋住。
或是拉出幾位明星,用娛樂緋聞壓下去。
亦或是,直接用錢堵住媒體的嘴。
而她何書意,不過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死了就死了,掀不起半分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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