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有不少著名的景點,國慶長假一共七天,顧曉曼至少能和夏林希住五天,五天之內兩人單間……
蔣正寒想不下去了。
他很少羨慕別人,但是在這一刻,羨慕像一堆野火,頃刻之間燒遍了心原。為了緩解這種感覺,他拿出幾粒薄荷糖,低頭將它們一把吃了——果然,他整個人通透了很多。
夏林希見狀,輕聲問他道:“你喜歡吃這種糖嗎?”
蔣正寒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他,嘴里有東西的時候不能說話,因此他只是點了一下頭,然后摸了摸夏林希的頭頂。
夏林希暗暗記住了。
她心想要買很多薄荷糖,然后找一個機會送給蔣正寒。
可惜對蔣正寒而,薄荷糖沒有醒酒的作用。他依然覺得神志不清,像是走在一片云霧里,云霧中的燈光不甚明晰,他握緊了夏林希的手腕,二十級的樓梯走得很慢。
“我送你回寢室,”夏林希道,“你一定是喝醉了。”
陳亦川聽見這話,轉身倒著下樓梯,他一手拎著書包,抬頭看向蔣正寒:“哎,蔣正寒,你也喝醉了?我以為你比秦越強……”
張懷武打斷道:“川哥,你知道那是多少度的白酒嗎?五十二度!別說讓我喝一杯,我聞一下就醉了。”
陳亦川道:“醉了也比吐了好,那個秦越吐了一地,面子丟得一干二凈。”
顧曉曼接著發問:“前面那個人是秦越嗎?”
他們一行人站在樓梯口,面朝著停車場的方向,此刻正是晚上十點半,夜幕籠罩城市的天空,長街被一排路燈點亮,卻沒有月色和星光。
而在不遠處的地方,秦越被人抬上一輛路虎,留下了一個蕭索的背影。他生平第一次喝這么多酒,每過幾秒就要大聲嚷嚷,似乎酒后失去了好修養,變成了一位平淡無奇的凡人。
時瑩拎著手包站在一旁,她根本沒有理會秦越,只顧著和駕駛座的司機說話,最終獲得了司機的恩準,得以一腳踏入路虎車內。
車燈一霎明亮,順路揚長而去。
張懷武心直口快道:“我天,為了傍大款,時瑩這么拼……”
話音落后,四周一片安靜。
張懷武察覺自己說錯了話,他趕忙補了一句雞湯:“比我優秀的人,還比我努力,看來我必須好好奮斗了。”
楚秋妍笑著說:“比努力奮斗更重要的,是選擇一條正確的路。”
張懷武忍不住鼓掌:“不愧是清華的妹子,懂得就是多。”
前方的氣氛一片融洽,蔣正寒卻沒有注意他們。他不知道張懷武說了什么,他一手摟著夏林希的肩膀,低頭就要親吻她的臉,好像一個沾花惹草的流氓。
“你不要這樣,”夏林希紅透了臉,還要努力扶住他,“前面都是同學……”
蔣正寒放低了聲音,帶著酒味和薄荷味說:“別怕,他們看不見。”罷,他真的彎腰親了她,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摟著她的手也不再老實,從肩膀下移到了胸前。
夏林希屏住呼吸,差點和蔣正寒翻臉。
忍字頭上一把刀,她頂著這一把刀,被他揉了一分鐘,終于忍無可忍道:“你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
夜幕暗如潮水,吞噬了一切光明,近旁壞了幾盞路燈,人影都照不出來。楚秋妍回頭看向夏林希,只見蔣正寒站得筆直,恰如他身后的電線桿。他一手牽著夏林希,另一只手揣進褲子口袋里,并不像喝多了的樣子,眼中的流光也很清明。
可惜這只是表象。
楚秋妍被表象所蒙蔽,她認為蔣正寒十分清醒,于是抬手攔下出租車,開口說了一句:“我們和陳亦川一起,先回五道口吧。”
張懷武和顧曉曼順路,兩個人已經坐上了出租車,陳亦川從前方走回來,似乎很愿意與他們同行。
出租車停下之后,陳亦川率先進門,他一屁股坐到了后排,偏過頭看向蔣正寒:“你不是醉酒了么?你坐副駕駛吧,那里視野寬闊,通風也不錯。”
假如坐了副駕駛,怎么碰得到夏林希。考慮到這一點,蔣正寒就很排斥。
于是他一手拉開車門,緊跟著陳亦川入內,因為腿長的緣故,坐下來也有點擠。但他依然坐得端正,保持了從小養成的坐相,然后拍了拍空余的位置,等待夏林希的到來。
然而夏林希沒有出現,車門就被楚秋妍關上了。
“你們兩個的身高,都超過了一米八,”楚秋妍站在窗外說,“我們四個人坐一輛車,實在是太擠了,我和夏林希坐另一輛,跟在你們的后面。”
她說完這句話,出租車就啟動了。
陳亦川笑了一聲,扭頭向后望去:“她們也上了一輛出租車,我們肯定比她們先到。”
蔣正寒在心中盤算,假如他讓司機停車,后面的車卻沒有停,那么夏林希就會飛快路過他,他還是無法和她坐到一起。
因此他只好屈從現實,從容淡定地坐在原位。但是因為酒精上頭,他很快就放棄了坐相,轉身面朝汽車后方,盯緊后一輛出租車,一聲不吭地隔海相望。
陳亦川側過臉瞧他,忍不住調侃道:“我說蔣正寒,你至于么,幾分鐘看不見她,也要轉身望著她。”
蔣正寒今晚脾氣不太好,他反問道:“我不看夏林希,難道要看你么?”說完這話,他又低笑一聲道:“你的褲子拉鏈繃開了。”
陳亦川大驚失色。
就連出租車司機也笑了一聲。
陳亦川抱起書包,擋住他自己的褲子,察覺拉鏈真的開了。好不容易合上拉鏈,他擼起一邊的袖子,開門見山地問道:“蔣正寒,你什么時候發現的?”
“剛剛看見的。”蔣正寒道。
陳亦川冷笑道:“好,我信你一次。”
話雖這么說,但是陳亦川在心里想,假如拉鏈開了很久,還被其他人瞧見了,那他今晚的丟臉程度,可能不遜色于酒后嘔吐的秦越。
陳亦川心煩意亂,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十幾分鐘之后,他們到達了蔣正寒的學校。校門正對著小吃一條街,此時雖然將近十一點,但是街上分外熱鬧,到處都是吃夜宵的同學。
蔣正寒第一個下車,他目送夏林希遠去,等到出租車完全消失,他緩步走回了寢室。
寢室之內,飄散著一股煙味。
錢辰拉開了窗簾,又打開了電風扇,他拿著一個作業本,對著自己扇風道:“段哥,咱們聊一聊吧,我知道你煙癮大,憋著也不舒服……”
段寧仍然在抽煙,他一邊抽一邊說:“他媽的,老子是在鍛煉你們,哪個男人不抽煙?”
蔣正寒聞,說了一個字:“我。”
他帶著滿身的酒氣,也不吃薄荷糖了,徑直走向了段寧。段寧聞到了一股酒味,心知他今晚喝多了,狀態一點也不正常,所以馬上站起來問:“蔣正寒,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