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晟踢她拉好衣襟,慢條斯理地開了口,“等進了宮再說。”
青青粲然一笑,“我倒是沒所謂。”
“你看重這個,朕知道你說這話是存心氣人。”他用手輕撫她眉心,“往后再不可如此,朕也不是回回都忍得住的。”
“那更好……”
“上一回的事,你還想再嘗嘗?”
他又提那事,青青頓時沒了氣焰,抿緊了嘴,再不肯多說一個字。
她心思再深,也逃不過他的五指山,偶然為之已是大勝,不敢再得寸進尺。
陸晟大約是累了,將頭枕在青青右肩上,交代說:“今日讓他們來,也是為你今后打算,宮中兇險,你總要當心。”
青青道:“你怕我死在淑妃手上?”
陸晟答:“朕的宮里不會有這樣的腌臟事兒。”
輕輕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為過多久,又聽陸晟開口,但這一回他的聲音低了許多,“朕累得很,睡上半個時辰再回。”
她未曾答話,眨眼功夫,躺在她身邊手臂緊緊攬著她的男人已然呼吸平穩,步入夢鄉。只他夢中也未算安穩,眉心收攏,心事重重。
她恍然間想起小時候,也是這樣陽光如碎金的午后,小小的她躺在嬤嬤懷里,聽著嬤嬤柔軟的嗓音唱起宮城也隔不斷的鄉音——
“楊柳兒活,抽陀螺;
楊柳兒青,放空鐘;
楊柳兒死,踢毽子;
楊柳發芽,打拔兒。”
“誰教你的?”陸晟問。
“大約是奶娘吧。”
“這也不記得?”
“不必記了,反正早已經死了。”
她聲音平靜,辨不出悲喜,卻往往越是如此,越是哀莫大于心死。
陸晟說:“人活著,不必總想著死人的事。”
青青道:“我只覺著自己早死了。”
許久許久,再沒有人答她。
他已然睡了,就在她懷里,睡得安然而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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