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趙如峰心上,讓他定在原地,木呆呆送她走遠。
上了馬車,青青恍然著仿佛還未回過神來,娜仁托婭說了句“真沒意思”,一偏頭盯上她,“你今兒怎么了?在你姐那受了什么委屈?要哭有不哭的樣子,我看了都心疼。”
青青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沒什么,無非是家常話,但我們家已經沒了,便也說不出什么好話。”
娜仁托婭不信,“我看不對勁,你與王爺吵嘴都不見得如此,今兒你見的人肯定不止你姐姐一個。”
“還有誰?你知道了又要報給誰?”
青青說得直白,娜仁托婭卻并不氣惱,反而抿嘴一笑,“我就說你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聰明勁兒,上頭卻偏要這么明目張膽的,好像巴不得早一日被你猜出來,抓個現行他就開心了。”
青青道:“你膽子不小。”
娜仁托婭道:“只要我爹爹不倒,我的膽子十年二十年都一樣大。”
青青已然有了答案,便不與她做口舌之爭,沒想著過一會兒娜仁托婭又來摸她的手,喃喃道:“不要說是他,你這樣好看又有趣兒的人,我都想留著,只可惜,天底下有誰爭得過他呢?只是王爺這些年鬧騰慣了,終是要吃個教訓。我呀,就等著這一日呢!”
看熱鬧不嫌事大,比起讓陸震霆戴綠帽,她寧可少看兩眼美人。
回到府內時辰已經不早,下車前娜仁托婭對青青說:“五日后就是太后千秋,王爺勢必要帶你入宮,你那缺什么都找我來說,我補給你。”
聽見“入宮”兩個字,青青不由得一凜,“你……這是何意?”
娜仁托婭踩著小凳下車,輕笑道:“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又人向王爺下了鉤子,他必定要帶上你一同去,你若要逃,那人便還有其他辦法,那到時候可不見得有人提醒你了。”
“這么說……我還需謝你?”
“你也不要動怒,女人么,都是這個命,想想其他人,你便該知道這是你太大的福分。得啦,我是最不愛講理的,知道你也不愛聽,我便不說了就是。”
娜仁托婭走得瀟灑,只給青青留下一片絳紫的裙邊以及參不透的謎題。
她無奈當中回到玉笙院,撩開簾子邁進房間,一抬眼瞧見幾日不見的陸震霆大喇喇占了她的春榻,正歪著身子翻她的舊書。
見她回來,他只當沒事發生,長臂一伸勾住她腰肢帶到懷里,埋首在她頸間嗅著淺淺的蘇合香,厚著臉皮說:“怎么,還想一輩子都不理人了?”
見她垂目不語,他更進一步,來吮她的唇,直直將她吻得喘不上氣來才肯離開,更貼著她的身子低聲道:“爺給你陪個不是,是爺不講道理,火氣大,也不體諒人,給爺看看,上回傷著哪了?”
青青仍有些怕他,不敢像上次一樣徑直刺回去,只縮著手臂向后躲,卻讓他捉住了手腕,癡癡盯著她皓白的腕子,啞著嗓子說:“爺這幾日,真真想你想得發瘋。”
青青道:“你不想我才是我的福分。”
“好,不想你。”他眉毛一揚,邪邪一笑,溫熱的唇落在她手腕上,舌尖帶著熱氣在她薄胎瓷一般的皮膚上輕輕一掃,便引得她不自覺一顫。
他笑:“不想你,只想著心肝兒甜膩膩的嘴,甜膩膩的身子,甜膩膩的凝著露的紅杏……”
夜漸深,李文秀照例在乾正殿回話。
陸晟自己按著眉心,閉著眼,覺著好笑,“這就猜出來了,倒是比朕預料中快……她……怎么說?”
李文秀道:“姑娘把印藏了起來,夜里偷偷瞧著,又自自語的,很是珍重。”
“噢?說什么了?”
李文秀捏著嗓子,將青青的一語三嘆學得惟妙惟肖,“又是畫,又是鳥,來了人,還要動我的印……”后頭聲音太低,就連睡在帳外的春桃也沒能聽清。
陸晟莞爾道:“小丫頭……還真有些小脾氣……”
一抬手讓李文秀退了,自己卻忽而睜開眼,握筆時朱紅的墨落在雪白的紙上,似一粒處子朱砂,也似她。
他看著這一點朱紅,漸漸自腹中生出一股躁氣。
他漸漸,迫不及待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