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沒打算還錢
“鄭河!”趙春枝突然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你還要不要臉了?”
“關你什么事!”
鄭河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碟被震得叮當作響:“我嫁女兒,要多少彩禮是我的事!”
“呵呵,行,當初和你離婚,就離對了。”
趙春枝冷笑一聲,她從包里掏出一張存折,啪地拍在轉盤上,用力一轉,存折滑到鄭微微面前:
“微微,昨天我和你陳叔商量了很久,因為你陳叔老家房子拆遷了,這個存折里有八十萬,是媽和陳叔給你的嫁妝!這是媽虧欠你的,我們嫁女兒不要錢,我也不希望,我女兒這么寒酸的嫁過去,她沒有個好爹,但她媽,還是有良知的!”
董娜娜頓時不滿:“你什么意思呀!”
“行了,都少說幾句!”
鄭梅臉上一沉。
她終究是有實力的,將董娜娜的氣勢鎮壓。
鄭河和董娜娜,都不吭聲了。
鄭微微震驚地看著母親,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在臉頰上留下閃亮的淚痕。
她顫抖著手指翻開存折,上面清晰地打印著800,00000的字樣。
“呵呵,行啊,你愿意給多少就給多少,那是你的事兒。”
鄭河冷笑道:“但我要的東西,是我的事兒,小張啊,昨天你讓那個曹文和我說的話,我還沒忘記呢,今天,只要事情你們辦妥,你們的婚事,我絕無二話。”
“阿文。”
張杭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角,淡淡的說:“帶鄭先生去轉賬。”
“是。”
曹文點頭,立即來到鄭河面前,面無表情道:“請給我一張銀行卡,我立刻安排財務轉賬。”
鄭河將早已經準備好的銀行卡拿出來。
曹文發了個消息出去。
僅僅過了幾分鐘。
五百萬到賬!
看到一連串的數字后。
鄭河激動的雙手顫抖。
董娜娜瞳孔縮小,也跟著喜笑顏歡。
“唉,親家”
他們對張家人這邊,是百倍的熱情。
期間,鄭城亮來到近處,他對董娜娜商量著說:
“四嬸,你們拿了這一筆錢,我覺得,嗯,多借我一點吧,四叔四嬸,我那個房子,全款買下來,能節省好多利息,你們借我五十萬,我每年還你們十萬,可以寫一份借據,你們看行嗎?”
這個場合,低聲來商量這件事,加上鄭河和董娜娜心情大好。
來了一筆橫財。
雖然兩人心中不喜,但鄭河還是答應了。
“行,我給你轉。”
“但是等我回去的吧,我不會手機操作。”
鄭河打算在拖延一下。
然后,鄭城亮有備而來:“我會線上轉賬啊,四叔,我教你”
鄭城亮很快笑嘻嘻的回到座位。
鄭河和董娜娜,也非常開心。
聊到最后,鄭河笑著說:
“可以啊,五月一號的婚期挺好的,就五月一號吧,親家你們說了算。”
“既然事情談妥了。”
“下午我們就回去了。”
“那邊工作忙,孩子上學也耽擱了幾天,得趕緊回去了。”
“我就不在這多陪你們了。”
一場飯局,結束了。
最后買單的是鄭城亮,飯局花了3500塊錢。
下午一點,董娜娜開著鄭河的哈弗h6,回往泉城。
同一時間。
趙春枝在飯店樓下,發出了邀約,和王彩霞說:
“親家母,晚上我做東,我們去吃點好的。”
對于這件事,王彩霞滿口答應了。
她也愿意見到,鄭微微和母親能緩和一下關系。
而不遠處的張杭。
他坐在邁巴赫的后排座。
曹文坐在駕駛位。
鄭微微和鄭舒晴以及鄭梅幾人在一塊說話。
趙春枝這次請客,鄭家人也叫了。
其實鄭軍一大家子,她不喜歡,但也不差他們幾個人,不叫的話,肯定是徹底得罪。
思來想去,趙春枝索性,請客就請的全面一些。
而此時的張杭,他拿出手機,撥打了榮慶賀的電話。
“哎呀,杭哥,我聽文哥說,你來琴島了?”
“是啊,來會親家。”
“真羨慕你,簡直太瀟灑了。”
榮慶賀的話語,主打一個真誠,是真挺羨慕張杭的。
“有個事兒。”
張杭笑了笑道:“鄭微微的爸爸叫鄭河,微微受了些委屈,我看不慣”
事情簡單的說出來。
“五百萬賣女兒啊?哈哈哈,不知道他能不能用這些錢拿出來救命,杭哥,等信吧。”
一個電話,僅僅兩分鐘。
然后,榮慶賀又撥打了另外一個電話:
“爸,有點事需要您幫忙,對,是我杭哥的事兒,我知道,這事兒我得找我叔,我這不是和您說一聲嘛,您放心,一切都合法合規,他要是很干凈,就不會有麻煩”
再然后,榮慶賀撥打了一個叔叔的電話:
“叔,有件事得勞煩您了”
從琴島開車到泉城,也就是四個半小時的車程。
因為鄭河喝酒了,是董娜娜開車,他坐在副駕駛,兒子和女兒,在后排座。
“爸,這次你賺了那么多,給我換個新手機。”
兒子鄭明揚笑著說道。
“沒問題,買蘋果。”鄭河呵呵笑著。
“我也要換個車。”
董娜娜笑嘻嘻說:“我要換一臺奧迪a8l。”
鄭河大手一揮:“買。”
董娜娜笑的更開心了。
接下來的時光,一定是消費,再消費
“真沒想到,五百萬說給就給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董娜娜神色感慨。
鄭河搖了搖頭:“感覺還是要少了,應該再多要一些。”
“是呀,關鍵咱們不知道張家有多少錢,鄭舒晴和你女兒對咱們也是藏著掖著,根本沒拿咱們當親人看。”
董娜娜冷哼道:“以后,這幫窮親戚,就少聯系,還有鄭城亮,真是不要臉,一借就是五十萬,你也是,答應他干什么?”
“我也不想答應啊,關鍵那個場合,他是真會找時機。”
鄭河苦惱道:“等今晚,我讓他寫一個借據,回頭郵過來,一年還十萬,也就是五年的事兒。”
“哼。”
董娜娜輕哼一聲。
也不說什么了。
車子往回開的路上。
大概走了一半,鄭河忽然接到了同事的電話。
“你聽說了嗎?我的天,咱們部門的幾個領導,都被帶走調查了,據說這次,查的會很嚴格啊,上頭有大動作了。”
“什么?真的假的?”
“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這”
鄭河仔細想了想。
這種事兒,和他這種小員工,沒什么關系。
他雖然拿了些東西,也收了些禮物,但他是屬于比較常見的情況,拿公家的并不算多,也沒什么證據
但他沒想到。
車子來到泉城高速路的收費站。
兩輛相關部門的車子,在一旁等候。
“麻煩這邊停一下車。”
董娜娜開車路過收費口,被人通知在旁邊停車。
“什么事兒啊?我們不辦etc。”
董娜娜有些不耐煩的說著。
“什么etc?鄭河是吧?請跟我們走一趟。”
兩個穿著制服的人,先亮出自己的工作證,然后直接將副駕駛的鄭河帶走。
“為什么帶走人啊?”
“你們干嘛?”
“你們!”
董娜娜頓時傻眼了。
看著丈夫被押上車子離開,頓時聯想到,之前鄭河說的調查的事兒。
一時間,頭大如牛。
‘要不就算了?’
董娜娜想著,自己有那四百五十萬,也挺好。
鄭河就算有什么事兒
不行啊,錢在他卡里呢
董娜娜連忙開車回家,撥打了鄭河同事的電話。
“不知道什么情況,我也被帶走問話了,不過我沒什么事兒。”
“嫂子你放心,鄭哥那邊,我會關注的。”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
這個名叫李志的同事,給董娜娜打了電話:
“事情麻煩了,鄭哥出不來了。”
“什么!”
像是一個晴天霹靂。
董娜娜的腿都嚇的軟了。
她家里,還有不少鄭河拿回來的大米、白面、土特產、酒水,也不至于多大的事兒吧。
可李志說:“嫂子,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估計十年起步,這是領導和我說的。”
董娜娜嚇的夠嗆。
“那,那有什么辦法嗎?能不能找找人?”
“找人?找誰?領導都自身難保,這事兒辦不了。”
李志很果斷的回答。
電話結束。
又是半個小時,李志打來電話說:
“還真有個辦法,領導那邊有個人脈關系,不過那個人脈關系,開價一百萬。”
“一百萬,行,行,我現在可以轉賬。”
然后,苦苦等了一個小時。
李志回電話說:“事情比想象中要嚴重,那邊又要加兩百萬。”
董娜娜臉色蒼白。
只能心痛的轉賬。
再然后。
李志很快又說:“鄭哥給人背黑鍋了,可能要被抓典型,要擺平事的話,還得加兩百萬。”
“啊?”
董娜娜心驚肉跳。
里外里,一共要花五百萬?
都已經轉了三百萬,根本停不下來啊。
無奈之下,董娜娜給鄭城亮打了電話。
“小亮,你四叔出事了,我怎么可能開玩笑?他人都被帶走了,現在需要好幾百萬,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百萬?”
“借錢,這,我沒錢啊,四嬸,要不我先把那五十萬轉給你,我真沒錢啊。”
“那你爸那邊。”
“他也沒錢,一窮二白的。”
鄭城亮轉賬后,心在滴血。
感情,自己借錢這事兒,還虧了一頓飯錢,三千多塊錢啊,趕得上自己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董娜娜操作完成后。
李志終于給了肯定的答復:
“沒問題了,差不多后天就能見到他了不過,他的崗位要動一動”
董娜娜的心情很糟糕。
萬萬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天降橫財,全都沒了。
那彩禮,還能再要一份嗎?
此時的鄭城亮,正在著名的海景餐廳觀瀾閣的包房內。
張家人還沒到。
鄭梅他們都提前來了。
鄭城亮說了這件事。
“被調查了?”
“應該沒啥事吧?”
“這么快就被帶走調查。”
“還真是”
趙春枝得知消息后,心中一陣暗爽:
早就應該把你抓起來,你最好別出來了,社會敗類!
對于前夫,她沒有任何的好感,甚至很反感。
大家也沒多提這件事,聽說董娜娜花錢找人辦事,也就聽一聽。
再者說,他們覺得鄭河膽子不大,犯了什么事兒,估計也不嚴重。
在等待的時間內。
鄭微微很快也到了。
走進包廂時,她發現母親特意打扮過,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絲絨連衣裙,還化了淡妝。
她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優雅的婦人是自己記憶中那個總是愁眉苦臉的母親。
“媽。”
鄭微微站在門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趙春枝拉著她坐下,手指冰涼卻有力:“微微,媽還是得跟你道個歉”
愧疚感,也就是道歉的原因了。
鄭微微有點不太習慣,不過,她內心的冰川,也確實被母親的一些話,而逐漸融化。
過了幾分鐘。
張家人都到了,鄭舒晴一家,是和他們一同抵達的。
鄭舒晴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連衣裙,看起來溫柔可人,與平日里的職場精英形象截然不同。
晚宴的氣氛比中午融洽許多。
趙春枝主動給張承文和王彩霞敬酒:“張哥,王姐,這兩天實在是怠慢了。”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高腳杯,指節發白,還是有些緊張的。
張承文難得地舉了舉杯:“趙妹子不必自責,現在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覺得你是個挺好的母親。”
趙春枝看了眼鄭微微,眼眶稍微泛紅。
其實這種情感的流露,不是裝出來的。
大家都能感受到。
在人們的目光中,趙春枝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喉間發出輕微的哽咽聲。
酒過三巡,鄭舒晴的父親鄭楊突然問:“對了,張杭的哥哥哪天來?”
王彩霞笑著解釋:“航航明天上午的飛機到,這孩子工作太忙了,只能抽時間過來看看。”
鄭微微嘴角微顫,覺得未來婆婆還是很有演技天賦的。
“看照片,親兄弟長得真像。”
鄭楊笑著說道:“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愧是雙胞胎啊。”
王彩霞面不改色,甚至帶著幾分驕傲:“就是性格完全不同,航航內向得很,整天就知道埋頭搞他的工作。”
“是呀。”
鄭舒晴也微笑著說:“我對象話比較少,到時候大家見面了,他有什么怠慢之處,還請各位親戚諒解哈。”
鄭梅笑著說:“這有什么?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我們肯定尊重他啊。”
王海點了點頭:“對,內向一點也沒什么不好。”
他看了眼張杭,張家的這個小兒子,倒是能說會道的,還挺能喝酒,被敬了不少酒,臉不紅氣不喘的。
晚上的酒宴,氛圍比較愉悅。
因為張杭家人都在,所以鄭梅他們,對于鄭河的事兒,只是提了兩句。
鄭微微對于父親這件事,毫無感覺。
自從父親美滋滋的拿走了五百萬。
她覺得,也就是形同陌路了。
而母親給自己的陪嫁,在此刻顯得尤為沉重。
夜晚。
趙春枝和陳修文,也在張杭他們入住的酒店,開了房間。
陳修文覺得,既然老家拆遷了,拿到不少錢,奢侈一把也是可以的,兩千多的房間,住一住怎么了?
因為趙春枝拉著鄭微微回房間要聊天。
他只好在大廳那邊休息。
好在張承文,張承武,張杭,張磊等人,都在一旁作陪。
張承文閑聊著說:“親家你是在濱市對吧。”
“是啊。”陳修文點頭。
“在那邊做什么工作?”張承武問道。
“我做木工。”
陳修文笑了笑道。
“木工是技工啊,一天怎么也能賺三百多吧?”張成全笑著說道。
“差不多,不過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兒。”
陳修文搖了搖頭:“一個月平均七八千吧,不過我腰間盤突出,有時候總疼,每個月得出去理療幾次。”
張杭傾聽了會兒,覺得微微的這個后爸,還算可以啊。
那怎么這些年,對微微并不怎么好呢?
聽陳修文說,因為孩子是判給了鄭河,那邊不希望自己這邊對微微的生活有過多的打擾。
“以前打個電話,他知道了,都要來罵幾句。”
陳修文說道:“春枝跟鄭河,吃了不少苦,跟我雖然生活比較拮據,但日子還過得去,我們很少吵架,平時吃吃喝喝,也還可以,這次我老家的房子拆遷了,能拿不少錢,不然的話,給微微陪嫁,也是有心無力。”
“挺不容易啊,親家。”
張承文很感慨的說道:“你還有個兒子要養活呢,也算是扛起了一家人的生活了。”
另外一頭,海景房內。
趙春枝和鄭微微坐在沙發上。
她拉著女兒的手,輕聲說道:
“媽知道這些年虧欠你的,不是錢能彌補的,只要你幸福,媽就心滿意足了,之前給你的錢很少,也有我們的原因,你那個弟弟今年十二歲,他七歲那年太淘氣了,和人打架,不小心給人家眼睛打壞了,賠了一共五十多萬,基本都是借的錢,那些錢,我們到現在還沒還完。”
“再就是,我很不甘心,你被判給你爸了,結果鄭河都不養你,我為什么還要一直花錢養你?”
“說句實話,我真的被他耽擱了。”
“這些年,虧欠你的,一來是我個人的心里想法,二來是沒那個條件。”
“但其實,很多時候,我是很想你的。”
趙春枝說著說著,自己流了眼淚。
鄭微微也控制不住,淚崩了。
十幾年的委屈、憤怒、不解,化作了滾燙的淚水,浸濕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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