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兩人那如出一轍的灰暗童年,蘇黎不禁紅了眼眶,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說的酸澀。
    他當時得多疼啊,大概也會像小時候她生病一樣,想媽媽吧,一滴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恰好滴在了白逸軒的側臉上。
    白逸軒自然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滴淚的存在。
    他下意識地以為,蘇黎是因為自己剛才問她跟沈燁感情的事,才這么難過。
    心中頓時閃過一絲懊悔,他趕緊說道:“不好意思啊,我不該問,害你難過。”
    然而此時,蘇黎的思緒早已完全被白逸軒脖頸后的那條傷疤占據,根本沒有聽見白逸軒在說什么。
    她像是著了魔一般,緩緩伸出手,輕輕觸碰那道疤痕,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小聲說道:“我們倆都是幼年喪母,我以為我的童年就夠黑暗的了,但你比我還要艱難的多。”
    蘇黎那輕柔的觸碰,瞬間傳遍白逸軒的全身,他的身體瞬間僵硬。
    緊接著,一陣強烈的心驚涌上心頭。
    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滿心都在思索著:她剛才那滴眼淚是為了我掉的嗎?她知道他童年的那些事兒嗎?”
    再開口時,白逸軒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壓抑著內心深處翻涌的情緒:“我聽了那么多你的事兒,那你想聽我的事嗎?”
    他微微側頭,目光中帶著一絲期許,又有著些許猶豫,像是在等待著蘇黎的救贖,又怕將自己再次暴露在痛苦之中。
    蘇黎卻顫抖著聲音,近乎哽咽地說:“不想,我怕我扛不住。
    沒有任何人可以感同身受,那種窒息的感覺……我們都是有嚴重心理創傷的人,我不想聽,更不敢聽。”
    她的眼神中充滿逃避,仿佛只要聽了白逸軒的過往,那些隱藏在她心底深處的黑暗便會再次將她徹底淹沒。
    “我害怕讓你再回到那個讓人窒息、令人絕望的那一天,或者很多很多天,你我都明白,我們心里的傷口從來都沒有愈合,更別提有人試圖……”
    她的話語戛然而止,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光是想象那些過往,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白逸軒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理解,也有一絲失落。
    他明白蘇黎的恐懼,因為那同樣也是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他們就像兩只受傷的刺猬,渴望靠近彼此尋求溫暖,卻又害怕再次揭開那尚未愈合的傷口。
    白逸軒不再說話,兩人都被情緒左右了,她小聲的說道:“我不是不想聽你說,我是怕你說完難過。”
    我們是同一種人,不敢把過去輕易示人的人,我的好多事兒,連沈燁都不知道,除了陪著我長大的那些人,誰都不知道。
    白逸軒,你覺得我鋼琴彈的好不好?
    白逸軒依舊靜靜的躺在抱枕上,輕聲說道:“彈得非常好,那天好多人都給你鼓掌。”
    反正那天我知道我爸一定是震驚的。
    你知道嗎?其實我小時候并不愛彈鋼琴,甚至我五歲學琴,到十歲我都彈不好一首完整的曲子。
    但是我媽卻喜歡彈鋼琴,不管我爸怎么說我沒天賦,她還是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教我彈。
    可是直到她走,我也沒能給她彈一首滿意的曲子。
    后來我發現其實彈琴一點都不難,我也可以彈得很好,可惜她再也聽不到了。
    白逸軒聽后,卻安慰她:“蘇黎,你比我幸福,至少你爸是真的愛你,不像我,自從我媽走了以后,就是個透明人,永遠都是一個人。”
    其實我有很多年都覺的自己是活在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