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跟家里說這周不回去,卻在周五晚上就準備好了出門的行頭。
姚東海和貝露佳都對她每天必然天不亮就起來的毛病習慣了,看她今晚準備這么充分,貝露佳:“你明天有事?”
“我明天去農大一趟。”季笙說。
哦,約會。姚東海和貝露佳都懂了。如果說一開始還覺得有可能是誤會或流,但現在越來越明顯后就沒人再懷疑了。
“你跟宋陽好好談吧,他算是不錯的了。”貝露佳說。
季笙確實是去農大找宋陽,但她跟宋陽沒談戀愛。不過這時如果說“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就成綠茶了。她又不能把寄生苗的事合盤托出,最后只能含糊過去算了。
收拾書包時,季笙的心情有些復雜。在一周前,她還能對宋陽發花癡,現在卻連一點粉紅泡泡都升不起來了。
季笙第二天是算好時間和路程,步行從g大去農大的。坐車會曬不到太陽,日后除非必要,她估計就要告別機動車了。事實上她正考慮買輛自行車,這樣就能兼顧曬太陽和交通方便了。
步行一小時后到了農大,宋陽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宋陽正站在修車鋪前看人家給他的車裝后座,突然看到季笙走過來,看看她來的方向,他問:“你怎么來的?”如果坐公交,應該是在對面下車。
“走路。”季笙道。
宋陽:“……散散步挺好的。”從g大走過來?!這可不近啊!她幾點出的門?他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把時間定得太早,如果定晚一點,季笙那邊肯定更方便,就算想散步時間也能更充足。
修車師傅拍拍車后座說:“裝好了,走吧。”
宋陽付錢,拍拍嶄新锃亮的車后座說:“你坐上去?我帶著你快一點,走的慢。”
季笙從善如流的坐上去,宋陽一踩腳蹬,車迅捷的滑下車道,行進校門。
比起g大是新建的學校,農大更有底蘊一點,老房子很多,一連排的紅磚平房比比皆是。宋陽告訴季笙這里原來是養雞的,那里原來是養豬的……=_=
這一片原來就是郊區,據宋陽說(他是聽老教授說的),當年剛在這里蓋學校時,只有一圈低矮的紅磚圍墻,沒有水泥路,全是土路,路兩旁全是菜地。農大當年的教授們就在這里養豬、喂雞、種菜,以及試種新糧種和試用新化肥、除草除蟲什么的。
“我們教授他從農大一開始就在了,等于是親眼看著農大建設起來的。”宋陽鎖好車,領著季笙走進老實驗樓。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她從他的嘴里把農大的歷史聽了一遍。而宋陽全是從老教授那里聽來的,據說老教授是當年農大第一批畢業的大學生,之后又回校任教了。
舊樓里采光不好,從進來后就再也看不到一絲陽光了。季笙自從剪掉寄生草后,對陽光的需求就沒那么強烈了。所以她雖然現在心情不怎么美好,但并沒有強烈到讓她坐立不安的程度。
宋陽打開門,實驗室有一個教室那么大,但只有幾個通風口,沒有窗戶,而且屋里很擠。靠墻是兩排柜子,透過陳舊發昏的玻璃門可以看到里面擺著的瓶瓶罐罐。
“多數都是農藥。”宋陽把四個燈全打開,屋里一下子亮多了。
屋子正中央是四張大長桌,分別放著各種燒杯,架子,試驗器皿等。東西放得很滿也很亂。
“這里沒什么人來,也沒人管,我教授跟我說想做試驗就到這邊來,方便,我想用儀器時才會去新樓。”宋陽就像把山洞中的寶藏、秘密基地展示給季笙看,他輕快的拋著鑰匙問,“你想看什么細胞?這里標本還挺多的。”
季笙從書包里取出一個除草劑的瓶子,“我泡在這里頭了,要先把它倒出來。”
宋陽看著嶄新的除草劑,有些僵硬的問:“……這里頭裝的是水吧?”
“是除草劑啊。”季笙特意把標簽給他看。
宋陽難得說了句吐槽的話(他一般不隨便吐槽女生,怕不好收場):“你是生怕它不死啊!”他晃晃除草劑,這還怎么看細胞?
宋陽神情古怪的問季笙:“你是想看被除草劑殺死的植物細胞是什么樣的嗎?”真是奇特的興趣。
不過他還是照約定要讓季笙看植物細胞,所以他先問她這瓶除草劑還要不要,知道不要后就直接拿個紗布蒙個紗網在廢液桶下面接著,把一瓶除草劑都倒了。
最后紗網接處一個米粒般半透明的東西。
季笙在看到它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它就跟放到除草劑里之前一樣!
“這是你從什么東西上切下來的?”宋陽湊近看。
季笙攔住他說:“不要用手,最好用一次性的鑷子,戴手套。”
屋里的氣氛不知從何時起變嚴肅了,宋陽照季笙說的全副武裝,先對這個東西進行沖洗,沖掉它上面的除草劑后再進行取樣。
等宋陽從顯微鏡前抬起頭來時,似乎一時也找不到語功能了,他遲疑的說:“……這東西,好像活性還不錯。”確切的說,細胞似乎仍然飽含水分,絲毫沒有萎縮。
——完全不像在除草劑里泡過的。
“你泡了幾天?”他問。
“五天。”季笙說,“周二上午十一點泡進去的。”
兩人一塊看著培養皿中剩下的部分。
“我能……能給我嗎?我想留著研究研究。”宋陽在看了這東西一分鐘后,開始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小小的沖擊。當然,這也可能是一個大發現。
季笙更想把它燒了。她不想把它留到別人手里,特別是在發現除草劑居然對它無效的時候。
她搖頭:“不,我要燒了它。”
“好吧。”宋陽意外的沒堅持。他點燒一盞酒精燈,用一柄廢舊的長鑷子把它給燒光了,連玻片都被他拿來烤了烤。
等他們從實驗樓出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太陽已經偏西。
比起進來的時候,出去時,宋陽一直沒說話。季笙也沒開口。他推著車把她送到門口的公交站前。
宋陽多問了一句:“你怎么回去?”
來時的那條路此時灑滿落日余輝。季笙望著路說:“我想走一走。”
宋陽調轉車頭,拍著車后座說:“走吧,我送你。”
她坐上車后座,他送她回g大,一路無。
到了g大校門口,門口有很多的學生。宋陽這個外校的站在這里太顯眼了,他停下來一腳撐地,回頭問:“你能跟我說說,你是在哪兒找到這株植物的嗎?”
想了一路,宋陽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另外季笙的反應也讓他忘不掉。他總覺得這一切是有聯系的。
季笙也想明白了,只靠她自己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這株寄生草給搞清楚的。就算她現在轉頭去讀農大也不可能。所以,她需要人幫忙,只要這個人可信就行。
——而且,她也不需要全部告訴他。她的手上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我帶你去吧。”她說。最后的兩瓣芽在她手上,她現在只能帶他去看那株苗第一次寄生的那棵樹。不知道他能查出點什么,但他畢竟是專業的,應該能看出不同吧?
宋陽讓她不用下來了,腳一蹬地車就如離弦箭一般駛進了g大的校門。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