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然這么說,高勉知道爭辯無用,接著問:“田老夫人,你分明知道公主為何去大槐寺,為什么別人誤會你不解釋?”
“這是因為……”田奔又想回答。
屏風后響起聲音:“蔣先生,這話好像是問田老夫人的,田大人答合適嗎?”
蔣士俊回答:“田大人一片孝心,不過這時候搶著回答,倒像是心虛!”
“哦……”
拖長的聲音,讓田奔咽下后頭的話。
“田老夫人?”高勉催促。
田老夫人迷迷瞪瞪地看著他。
田奔連忙解釋:“高大人,家母年事已高,耳朵不太好。”
高勉皺了皺眉,提高聲量重復了一遍問題。
田老夫人遲疑著張口:“我……老身想不起來了!”
高勉瞇起眼:“老夫人想不起什么?是想不起原因,還是想不起辯解?”
田老夫人擺手:“都想不起來了!哎喲,大人!老身都要七十了,腦子有點糊涂,記不清事啊!”
“不錯,高大人!”田奔解釋,“人生七十古來稀,家母這幾年漸漸不記事了,時常早上說吃魚,中午就說要吃雞,我們當兒孫的只能一遍遍提醒。所以您問她當時為什么不辯解,家母恐怕自己也不記得!”
他一攤手,很無奈的樣子,瞅著堂上的高勉。
老人家記憶不好很正常,誰能苛責一個快七十歲的老人?而且這個老人還是二皇子的外祖母,總不能上刑逼供吧?
“公主,家母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就記得您與卉兒相當,順口說了一句到年紀了,哪曉得被別人傳成那樣,我們也很生氣!”
“您瞧瞧,家母都多大年紀了,老眼昏花,走路也不順當。”
“別人說了什么,家母也聽不清,顧不了那么周全。”
“此事確實是我田家的疏忽,臣愿代家母與小女向公主請罪!”
一長串話說完,田奔往地上一跪,深深伏下頭去,一副請罪的姿態。
高勉輕輕吸了口氣。
田家這是有備而來,只拋出這么一個理由,就把昨天他們辛苦造的勢的全部推翻了。
田家有意引公主去見凈慧?求簽是有的,至于是誰解釋不重要,別人怎么聯想也不關他們的事。
田老夫人刻意散播公主的謠?田老夫人確實沒制止,她老糊涂了呀!一個鄉下老婦人,又這么老態龍鐘,說話顛三倒四也正常,別人想歪了怎么能怪她?!
照他往常審案的經驗,犯人狡辯,要么用刑,要么換一個方向。但他既不能對田家動刑,也不能放手不問——這不是讓公主認輸嗎?
他的臉可以丟,但公主不能輸啊!
高勉正要跟田奔辯上一辯,引他多說些話好找漏洞,卻聽屏風后面傳來一聲輕笑。
“原來老夫人糊涂了呀!我說呢,上回怎么莫名其妙地問,如果兒子是國舅,那她應該叫什么。”
???
田奔呼吸停滯了一瞬,喊道:“公主!這話可不興胡說!”
楚翎不悅:“老夫人糊涂了,我可沒糊涂!這事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老夫人說的!我還奇怪呢,國舅不是皇帝的舅舅嗎?田大人成了國舅,那豈不是說……”
這下田老夫人立刻聽清楚了,猛然站起,體態如松,聲如洪鐘:“老身記得清清楚楚,絕對沒說過!”
堂內安靜一瞬。
片刻,屏風后傳來楚翎慢條斯理的聲音:“哦,老夫人沒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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