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德回頭,就見寧肅和沈南喬并肩走了過來。
他那件大氅披在自家女兒身上,只穿著鑲金滾邊的官服,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造次。
沈明德忍住羞恥,膝行兩步上前。
“喬喬,爹來負荊請罪了。”
沈南喬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掩飾住了。
她這幾日都在府里,不知朝堂風云變幻。
前世只覺這個爹偏心,卻沒料到他竟是這樣的軟骨頭。
親爹跪女兒,說出去簡直聞所未聞。
寧肅上前半步,側身擋在沈南喬前頭。
“皇上不是讓沈尚書閉門思過嗎?怎么,難道閉的是本督府上的門?”
沈明德顧不得他的奚落,急三火四地沖著沈南喬解釋。
“爹知道這些年對你疏于關心,但咱們是父女,沒有隔夜仇,你放心,為父已經決定整肅內宅。”說著瞥一眼徐姨娘,“這不,也把姨娘帶來給你賠禮了。”
沈南喬不不語,就站在那里。
場面有些冷下來,沈明德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這個女兒。
她似乎比印象中高了不少,昔日粉團子一樣的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他像是多年未曾見過沈南喬一樣,覺得從骨子里陌生起來。
愧疚感在心頭一閃而過,但很快被強烈的求生欲占據。
“你說句話啊,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爹提。”他瞥一眼旁邊的冷面煞神,不敢造次,于是轉向沈南喬,“都是一家人,何苦趕盡殺絕?”
沈南喬不免冷笑。
這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即便到了眼下這個時候,依然覺得今時今日沈府的悲劇是別人一手造成的。
“爹爹執掌禮部,難道不知寵庶滅嫡是大忌?”
沈明德聞,心里那點怨氣直沖上來。
“這些年府里既沒短了你吃,也沒短了你喝。口口聲聲寵庶滅嫡,你可曾吃了什么虧不成?”
沈姨娘聞也跟著敲邊鼓。
“是啊,二小姐,做人講良心,你大婚那日把我給你姐姐的嫁妝據為己有,姨娘不是也沒說什么嗎?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
這簡直是強詞奪理。
沈南喬笑笑。
“我將訂下婚約十年之久的未婚夫拱手相送,還不算大方嗎?我也沒跟她計較啊。”
徐姨娘被噎得上不來下不去,只好腆著臉道。
“二小姐不是也嫁的好好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一旁緘默不語的寧肅聽到這句,冷笑了下。
“難怪沈靜怡敢辱罵圣人,詆毀太子,原來是打根兒上爛的。”
這話迅速將沈明德拉回現實,他想起自己是來求情的。
“大不敬之罪可大可小,若是皇上執意追究下來,禍及滿門也并非不可能。”沈明德懇切地盯著沈南喬,“別忘了,你也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