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就是脾氣太好了,是個人都能拿我當軟柿子捏。”
宋甯站起身直視著杭母,“從我嫁入杭家,你就一直不待見我這個兒媳婦,連帶著自己的親孫子也不待見。這些我都不在乎,有相公疼我們就夠了。”
她手指著張翠菊母女道:“你的親侄女,一個新寡的婦人,你毫不避嫌把她弄家里來,你們打的什么主意你們自己心里清楚,這些我都忍了。對我不滿可以沖我來,但你們最好不要牽扯到我兒子,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存了害我兒子的心思,我今兒把話放在這,誰敢動我兒子,我就跟誰拼命。”
最后一句,她幾乎是用吼的,這一通吼下來,竟然暢快多了。她吼出了原主心里的隱忍與壓抑,吼出了一位母親對孩子愛的力量,更吼得杭母心里一陣陣發怵。
杭母與宋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被按在水缸里的人。她這一天受的打擊不小,先是兒子待她不似從前,現在連溫溫順順的兒媳也有脾氣了,一個兩個的跟撞了邪似的,偏偏她還真被震懾到了。
但讓她什么也不做直接認慫又拉不下臉面,只能隔著一些距離逞口舌之快。“你、你胡說什么,我還、還能害了自己的孫子不成?害他的不是那小賤人嗎?你沖我吼吼啥?”她雖然對這孫子不親,但她確實從未想過要害他呀!
宋甯今日這一番瘋狂的的舉動不僅震懾到她,同時也讓院子里的所有人心生忌憚。理正媳婦等幾個婦人,都在心里暗暗想著,回去后一定要叮囑好自己家的孩子,今后千萬千萬不能去欺負她家揚揚。
杭書珩在書房里,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向院子里滿腔憤懣的女人。
他一直都知道,兒子是她最后的底線,誰敢動,她就和誰拼命,他自己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想到此,他心中不由得一陣苦澀。
前世他們因誤會而分開,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宋甯未婚生子。他想象不出她獨自一人撫養孩子有多苦、多難。
幼兒園里,小朋友們因為揚揚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而嘲笑他,孤立他,甚至欺負他。在一次戶外活動中,有個小朋友將揚揚從滑滑梯的高臺上推下來導致骨折,宋甯一氣之下,將幼兒園連同那孩子的家長一同告上了法庭。
也正是那一次,他作為幼兒園的大股東,親自出面與她接洽。他們久別重逢,才讓他知道她竟然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或許是考慮到孩子遭受過太多的區別對待,她并未反對他們父子相認,那段時間里,他與揚揚都欣喜若狂。
只是,在他就快要追回她的心意的時候,一切都被他那位勢利的母親給毀了。她到幼兒園強行帶走揚揚,導致揚揚沖出馬路被正在行駛中的汽車迎面撞飛……
每每想到此,杭書珩心里仍然一陣陣鈍痛。所幸的是,老天待他們不薄,讓他們有幸來到這個異世里,開始了一種全新的生活。
他從悲喜交加的情緒中醒過神來,再看院子里。
方才的動靜不小,在院子外頭玩耍的孩子們聽見動靜,都跑了進來,就瞧見渾身濕淋淋的三丫躲在她娘的懷里瑟瑟發抖。
孩子們心思單純,之前還嘴上說著討厭她,說她是壞孩子,現在便又開始覺得她可憐了。
“阿奶,三丫她怎么了?”孫家的小子扯著孫家嬸子的手小聲地問道。
“噓!小孩子別說話。”孫家嬸子豎起食指壓在孫子嘴上,小聲地交代他不要說話。
院子里,一時間只剩下張翠菊母女低低的抽噎聲。
漸漸地,杭家的院子陸續來了一些圍觀者,有的停在院門外朝院子里觀望,七嘴八舌地打聽著什么,而有的則是厚著臉皮直接進到了院子里。
張翠菊抱著女兒無聲地哭泣著,擺足了一副弱者的姿態。人們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去同情弱者,看她們母女抽抽搭搭,可憐兮兮的模樣,給人一種受盡了欺負卻不敢反抗的感覺,令人瞬間同情心泛濫。
“這翠菊妹子母女倆咋了這是?怎的坐地上呢?”一個相貌平平的年輕婦人不請自入,走近時瞧見張翠菊母女的狼狽,捂著嘴故作受驚的樣子叫道:“啊!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被欺負成這樣呀?可憐見的!”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宋甯一眼,宋甯對此毫無反應。她那浮夸的表演,陰陽怪氣的話語,在宋甯看來不過是丑人多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