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楚風朗回頭透過后窗玻璃看了看林然，隨后又沉默了幾分鐘。

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如表面上那么輕松。

“他會死嗎？”楚風朗問道。

坐在他身邊的武者保鏢搖了搖頭：“不太好判斷，但我能看得出來，他很虛弱。”

“虛弱到什么程度？”楚風朗問道。

“大概隨便來個普通人，都能把他給殺死。”保鏢說道。

“居然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了嗎？”楚風朗嘆了一聲，“想要折斷這把刀，這是多好的機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的確，總統府和軍部的競爭越發激烈，尤其是在武者管理處成立之后，軍部對地方的管轄能力空前飆升。在這種情況下，總統府的存在感被愈發削弱，而偏偏在這時候，上官星月又祭出了林然這把“利刃”。

在總統府和行政總部，誰也不知道上官星月的權力欲望邊界在哪里，誰也不知道她的那把刀到底會鋒利到怎樣的程度。

最關鍵的是，誰也不知道，上官星月是不是只有一把刀。

當然，這也只是在首都的頂層權力場里才會討論的事情，對于普通民眾們來說，誰能對他們好，誰能對這個國家好，他們就發自內心的支持誰……至于誰是刀，誰是握刀者，這重要嗎？

“大少爺，您要不要再考慮考慮？”這保鏢的眼睛里面閃過了一道厲芒，“我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算了，太明顯了，我也沒忘恩負義到這種程度，雖然我曾經……”

楚風朗把后半截話給咽了回去，自嘲地笑了笑，話鋒一轉：“他救了天歌，受了那么重的傷，我們沒有施以援手，已經夠混蛋的了，不是么？”

保鏢沒接話，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插嘴評論的話題。

身邊這位大少爺的心思，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走吧，不管他了。”楚風朗靠在了頭枕上，閉上眼睛，道：“我得去安慰一下天歌，她的路子最近好像走偏了，得掰回來。”

保鏢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大少爺，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的確，至少，從目前來看，再也沒有比折斷林然這把刀更好的機會了。

而且，如果總統府這邊悄無聲息地把這事兒做了，軍部也很難站出來說些什么，這就是權力制衡。

畢竟，上官元帥可從來沒承認過她擁有“這把刀”。

楚風朗睜開眼，眸子里釋放出了兩道冷光，他淡淡地說道：“雖然機會難得，但我還想當個人。”

…………

楚風朗沒有施以援手，林然并沒有覺得特別失望，畢竟，在他看來，楚天歌那一句語音消息，已經證明，他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為，值了。

只要等他源力恢復，那么，這些傷勢，也就不再是什么能困擾住他的問題了。

林然倒是覺得，自己沒什么好怪楚風朗忘恩負義的，對方是個聰明人，只是選擇了一種對他最有利的做法而已。

當然，如果沒有楚天歌的那條語音消息，楚風朗最終會選擇怎樣的路，還尚未可知呢。

林然此刻似乎已經無力站立了，他干脆坐在了地上，看來狀態似乎有些虛弱。

這種源力斷層的滋味兒實在是太難受了。

但是，林然的心情還算不錯，因為，和魏天武的戰斗，已經是他回到大夏以來所經歷的最激烈的一戰了，他的源力居然支撐下來了。

雖然對方沒有下殺手，但是，無論是雙方的源力輸出程度，還是對戰之時的激烈程度，對源力的消耗都是很可怕的——這也從側面證明了，林然比起之前來更持久了一點點。

此刻，林然的身體雖然疲憊到了極點，但是腦海里的思緒卻很活躍，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親自問問魏天武，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就像是魏天武之前對夏寒冰所說的那句話一樣——人性都是復雜的。

然而，就算是知道了原因又如何？就算是沒有單純的是非黑白又怎樣？

很多成年人，都是結果導向的，魏天武幫著李森漢殺了那么多高校學生，他的結局已經是注定了的。

從那一次北境之行后，無論魏天武有怎樣的苦衷，都不重要了。

他已經站在了人性的對立面上了。

一想到這一點，林然就沉沉嘆息。

剛剛魏天武其實是有殺他的機會的，但是，他卻主動讓出了一把刀。

林然不知道，如果下一次，自己有了殺魏天武的機會，會不會也放他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