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睜眼的時候發覺李有得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看著自己。她笑了下,往前挪了挪,在他唇上親了一記,輕笑道:“公公,早呀。”
李有得有些不自在,想到昨夜自己的作為,他更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他如今在她面前早已敞開全部,無所遁形了。
陳慧可沒李有得想得那么多,閉上眼靠在他胸口,手腳也不客氣地往他身上架。
“時候不早了,我該去宮里了。”李有得哄勸似的在陳慧耳邊低語。
陳慧含糊地說:“真不想讓你走……”她異想天開地說,“公公,你就給皇上找些美女或者好玩的東西,讓他樂不思蜀當個從此不早朝的君王算了,這樣你也不用一大早就去伺候。”
“我哪有這本事。”李有得搖搖頭,當今皇上畢竟年輕,有時難免愛玩,但若說讓他為此不理朝政,卻是不可能的。
“那就找個有本事的去嘛。”陳慧道,“王公公不是空閑得很?先前還總找你麻煩,他要是多花點心思在皇上身上,哪來那么多閑情逸致同你作對。”
“我哪管得了他啊。”李有得更是無奈。
陳慧干脆一翻身趴到李有得身上,不舍道:“公公,你這回走什么時候才能回呀?”
“這……我盡快吧。”李有得道,他也舍不得她,但宮里的事又不可能放下。
“好吧。”陳慧戀戀不舍地親了親李有得的唇,翻身躺回床上。
溫柔鄉,英雄冢。
李有得同樣不舍地掙扎著起身,伸手把陳慧散開能看到不少嫩白肌膚和圓潤弧度的衣襟拉拉好,再替她蓋好被子,這才穿衣準備出發。
昨天二人情之所至,飯沒吃便在床上廝混了不短的時間。昨夜她撫摸親吻他時的觸感仿佛還清晰地遺落在他全身各處,李有得深吸了口氣才將當時她那誘人的模樣給壓回了腦海深處。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體會到做那檔子事的趣味,然而即便沒有那二兩肉,當她撫摸親吻他時,他也會有舒服的感覺,就像是漂浮在水上,輕柔的水波微微蕩漾,猶如無數雙手輕輕撫慰著他。觸碰到某些部位時,感覺還要再強烈一些。除了身體上的舒服,她愿意那樣待他,當她因為他而現出那樣魅惑誘人難以自抑的神情時,那種精神上的愉悅感亦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后來二人再起來吃飯時,飯菜早涼了,讓下人進來把飯菜拿出去熱時,他沒什么,反倒是她,一副羞澀的模樣,躲在床上沒敢出來,也不知一到床上便膽大包天什么都敢說敢做的人是誰。
“我會盡量早些回來的。”李有得走之前又跟陳慧說了一句。
陳慧整個人早縮到了被子底下,只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對他揮了揮。
李有得笑著搖搖頭,整好裝便出去了。
陳慧起來時天色早已大亮,她拍拍臉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喚人進來伺候。她和李有得已經睡在了一起,該干點什么,下人們也知道,但畢竟是吃飯時關了門,過了好久才讓他們進來熱幾乎沒動過的飯菜,這段時間干了什么一目了然,就這么擺到眾人面前她自然有點不好意思。
馬小蓮幫著小笤端水伺候陳慧,看到陳慧那神采飛揚的臉,她想起了昨夜與小笤的一段短對話。
“陳姑娘和李公公……好……好……恩愛。”那時候李有得剛叫人熱菜不久,馬小蓮終于從先前二人那在她看來過于親密的姿態中回過神來。
小笤臉紅紅的:“是啊。”當初陳姑娘主動說要勾引李公公時的事還歷歷在目,連她這個貼身丫鬟都看不懂陳姑娘和李公公之間的情感,旁人就更看不懂了。
她想了想補充道:“陳姑娘對公公很好的,公公也對陳姑娘很好。”她頓了頓,“特別好。”
馬小蓮若有所思。
陳慧吃過早飯之后把菊院里的人都集合了起來,下了個命令:“從今天起,不要叫我姑娘了,喊我夫人。”
眾人不明白她的用意,但都很清楚如今李府是誰當家,因此二話不說都應了下來。
陳慧很滿意。總叫她姑娘顯得她跟李有得沒什么關系似的,那可不行,現在她可是李夫人……儀式上的名分不需要,實際上比照著做就行了。放現代,沒領證卻以夫妻自居,對旁人也如此宣稱,已經造成事實婚姻了。
接下來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李有得差不多三五日回來一次,其余時間陳慧則自己找事情做。
黃仁厚時不時往李府跑,主要目的自然是馬小蓮,馬小蓮對黃仁厚的態度,與一開始似乎也沒什么改變。不過陳慧卻發覺馬小蓮對黃仁厚的態度有了微妙的改變——馬小蓮似乎是在觀察他。
陳慧就像個旁觀者,不會給予任何的意見,只是出于無聊關注著此二人的發展。平日里,她出去巡視李有得擁有的鋪子,最常去的還是李氏布莊。鄭蓉蓉與舒寧郡主平日里也閑得很,便時常跟陳慧約出來見面。
這一日,舒寧郡主不在,鄭蓉蓉在與陳慧喝茶聊天時說道:“慧娘,有人托我來問一聲……可不可以見你一面。”
“誰?”陳慧好奇道。
“是我的一個手帕交,兩年前嫁了人。”鄭蓉蓉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相公是兵部的一個主事,如今似乎出了事……”
“哦,”陳慧恍然大悟,“是想讓李公公幫點忙?”
“正是。”鄭蓉蓉赧然道,“但我不過是幫著傳話,若你不樂意也無妨。”
陳慧想了想說:“究竟怎么回事你清楚嗎?我想知道得確切些,才能決定幫不幫。”
陳慧本以為自李有得出來后第一個找她來兌現當初的話的人會是戚盛文,沒想到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鄭蓉蓉了解得也不多,只說了個大概。那位年輕的主事不懂事,得罪了王有才,最近有了風聲,說是要把他下放到偏遠地區當縣令。那位主事就是個孱弱的年輕讀書人,下去了就永遠別想回京,運氣不好的話,死在路上都是有可能的。這時代又不是現代,高鐵飛機隨便坐,一路顛簸舟車勞頓是真有可能死人的。
陳慧夫唱婦隨,李有得跟王有才不對付,她也很樂意給王有才添點堵。她想了想說:“既然是求人幫忙,總要有點誠意吧?她的相公科舉時考上了三甲吧?”
鄭蓉蓉對此還是了解一些的,忙點頭道:“確實,當年是考上了第三甲,同進士出身。不過他家境并不富裕,只怕也拿不出多少誠意。”
陳慧擺擺手笑道:“那些黃白之物,府里有的是,不稀罕。就讓她相公寫首詩詞過來吧,內容么……夸我家公公的最好,寫不了的話寫景寫物也行,別玩花樣明褒暗貶就成了。”
“就這樣?”鄭蓉蓉驚訝道。能考上三甲的,學問都不錯,也必定寫得一手好字,可距離書畫大家就差得遠了。
“就這樣。”陳慧托腮淺笑,“就這樣只怕也會讓那人為難呢。”
讀書人,大多還是不齒跟宦官為伍的,像黃仁厚這樣不要臉的畢竟是少數。錢她不缺,可對方若真肯送首認真寫的詩詞過來,就說明還有那么點誠意,那幅詩詞留著也是一種別樣的攀關系了。
鄭蓉蓉把陳慧的要求跟那邊說了,而第二日,李府便收到了那人送來的裝裱好了的一首七絕句。陳慧仔細看了下,果然不是夸李有得的,就是首普通的詠夏詩,只不過落款寫得仔仔細細。
李有得是第二日回來的,陳慧先與他溫存了一番才拿出那詩給李有得看:“公公你看,有人送你詩。”
李有得對讀書的喜好如今大約也只有陳慧最清楚,聽到居然有人專門寫詩送自己,他眼睛都亮了,好奇又期待地看了幾遍,指著落款問道:“此人是誰?”
陳慧捂嘴輕笑,將事情仔細說過后,李有得心里便帶了點躍躍欲試的興奮。讓王有才不痛快,他最痛快了。他又看了幾遍手中裝裱好的詩句,笑道:“此人還挺有心。”
陳慧立即邀功:“是我讓他這么做的,他們哪里知道公公最愛什么呀。”
李有得失笑,摟緊了陳慧道:“是是是,慧娘最是體貼。”
“我要獎賞。”陳慧下巴微揚,像是討糖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