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這會兒很是緊張。
她一點都不想待在菊院里,天天面對李有得。但她若是表現出任何不愿意的意思來,李有得這個見不得人好的怕是就硬要讓她留在這兒,折騰她。因此她只能引來外援,而如今她唯一能用得上的,便只有一個蔣姑娘。李有得對蔣姑娘是種什么情感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在乎蔣姑娘的心情,而這就夠了。她說蔣姑娘不爽她住進了菊院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事實,李有得若顧及蔣姑娘的心情,必定要讓她離開回梅院去,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李有得忽然踱步走到圓桌另一邊坐下,低頭看著手上的扳指不語。
陳慧沒敢出聲。
李有得慢悠悠地說:“慧娘,你知道蔣姑娘來了多久么?”
陳慧道:“聽小笤說,兩年多了。”
李有得驀地轉頭看她,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那你覺得,是你了解她,還是我更了解她?”
陳慧:“……那自然是公公。”
李有得眼角微挑,呵呵一笑:“她決計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吃味。”
陳慧其實想糾正他,不是吃味,是怕自己的寵愛被奪走后地位堪憂,然而這話說了傷他男性自尊,她只能忍著不說。
李有得似乎挺滿意陳慧的安靜,繼續道:“所以給我老實些,別再動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
陳慧心里一驚,卻依然忍不住垂死掙扎:“公公,慧娘不明白您在說什么……”
李有得哂笑:“慧娘,你要知道,在我眼中,你不過是個閑暇時逗趣的物件。”
陳慧驀地抬頭看他。
李有得微微一笑,眼底的那種惡意清晰地浮現:“我可是個閹人,眼里除了權錢,對女人沒有半點興趣。你以為從前我有興致陪你玩玩,你便能反過來算計我了?慧娘,你的心思太淺,我一眼就能看透,你耍花樣,我有興致便陪你玩玩,沒興致你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他手往前一伸,準確地抓住陳慧的下巴,掐了掐她的面頰,頓時紅印顯現,而陳慧卻只是看著他,沒有躲開。
李有得縮回手,繼續哼笑道:“慧娘,平日里你公公長公公短,心里不定怎么罵我吧?你做小伏低也好,撒潑胡鬧也罷,不過想讓自個兒過得好點兒,時不時討好我兩句,也怕是口不對心,嘴上說得多好聽,心里罵得還不知多狠呢!”
李有得盯著陳慧,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他忽然就多了一分期待,想看到被他拆穿之后她又會如何。還是腆著臉同往常一樣撒潑胡鬧想要糊弄過去嗎?
“今早我說讓你睡我屋里,你可是嚇著了?”李有得繼續道,“就想了這法子?你就沒從你那丫鬟嘴里聽到我從前是如何處置得罪蔣姑娘的人?你的膽氣是真不小,也不怕惹怒了我?還是說,在你眼里,我就會容忍你,任由你胡鬧?”
陳慧似乎是在消化著李有得的話,在他拋出問題后,她看著他重復道:“公公您說,您是把我當成個閑暇時逗弄的物件?”
李有得嗤笑一聲,被她自己都看不起的閹人當做物件耍弄,她又會如何呢?
“那是自然,你對我來說,與你對你爹一樣。”李有得冷哼一聲。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看陳慧娘因他的話而方寸大亂,哭泣,或者求饒。
陳慧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嘗試著確認道:“公公,您的意思是,我對您來說,還算有那么點消遣的用處?”
李有得皺了皺眉,這不是他預想中的任何一種表現,他下意識地回道:“是,又如何?”
接著他便看到眼前的女子突然眼睛一亮,面上也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
“公公,既然慧娘對你來說還算有些用處,不如這樣,您讓我回梅院去,我也沒多少要求,跟過去一樣,吃好喝好,偶爾能出去走走。而作為回報,我一定養好精神,您什么時候覺得無聊了,就把我招過來逗逗趣,您怎么高興怎么來,我都聽您的!”
李有得那充滿惡意的話實際上卻給陳慧指亮了一條道路。他自己說了呀,他對女人沒什么興趣,那她還用擔心啥?他無聊的時候陪他玩玩,讓他高興,她也不會吃什么虧嘛!物件就物件,反正讓她活得好就成了,他怎么看她管她什么事呀,又不是說他看她是物件她就真是物件了嘛。
李有得的表情有些崩裂。他指著陳慧,不敢置信地說:“你聽懂我說的沒有?!”
“聽懂了。”陳慧認真地點點頭,擺出一個自信的微笑,“公公您放心,養著我您一點不會虧的,慧娘一定讓您滿意,快活似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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