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濕衣裳,用木枝子支起烤干。
濕柴鋪在小火堆附近,只要離火堆緊的濕柴稍微半濕不干能點著就被抱出來,濕柴向前排隊,用半濕不干的柴火再燃下一個火堆。
沒一會兒,有四五個小火堆了,村里的漢子們又頂風冒雨出去接著砍柴。
茯苓開始張羅要吃飯。
她不餓。
但剛才陸畔有管她要糖吃,她就知道陸畔餓了。
宋福生才喘口氣,手烤熱乎揉揉腳,一聽祖宗又餓了,完啦,還沒有鍋,他這腳還疼,“珉瑞啊,快帶人去找鍋,這回盡量尋能裝水的石頭,有坑洼的,淺的也帶回來,不行咱鑿一鑿。”
陸畔離開前,茯苓跑上前,將兜里的糖都給了陸畔,還給塊應急列巴。
陸畔現在一見列巴就想吐。
米壽跑上前,“哥哥我和你一起去。”習慣性又叫了哥哥。
陸畔帶著米壽金寶、大郎二郎虎子走后,馬老太忽然覺得這破廟冷風嗖嗖,汗毛豎起。
像刮邪風似的。
這是沒有王爺在,鎮不住場子啊。
她挨個角落點蠟燭,振振有詞嘀咕著,“我跟你們說哈,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就是路過住一宿,不許嚇俺們家娃。”
當老太太忙完這些,再一回頭傻眼,最震驚的是:“三兒,你咋還能爬山背沙子呢。”
另外,地上還擺著老姜、一堆布頭,艾草絨,針線,腐乳、麻醬罐,火鍋辣塊,韭菜花等等。
這也是宋福生打發走陸畔以及虎子大郎他們的原因。
這些人,一個背過他,另兩個背過他包,雖然他的背包很沉,但是加了這些東西會更沉。
打發走這些人,當他們再回來,就會互相以為是他、佩英、茯苓,老太太等等加在一起背來的。稀里糊涂能混過去。
總之,為口吃的,為露宿舒坦些,錢佩英在出發前就評價:絞盡腦汁。
那是了,出來是玩的,又不是受罪,宋福生驕傲:我是行走的大冰柜。
“要不我能摔嗎?”
錢佩英邊用濕帕子擦臉邊翻白眼,你就是笨的,你哪是太沉壓的。
老太太卻很相信,可不是,背這么多,啥人也得摔倒。你咋不把家背來呢,針線簍子你都給拿來了。
宋福生安排老太太:“娘,我和佩英整柴火和面,你坐這里邊烤火邊縫破布。到時尋回鍋了,想辦法炒一炒這些沙子,熱乎的當枕頭枕,還能放在腰肚上熱熱肚子,下晚不冷。”
與此同時,離八卦廟有些距離湍流的河里,陸畔他們這伙人正腰掛繩子,頂雨撈一個大家伙,大石頭。
相中這石頭上有個像小鍋那么大的眼。
雖然能煮的量少,但最起碼能燒開水。
又撈上幾塊帶綠色泥沙的石板。
米壽他們壞了抱著哥哥們的鞋,在岸邊披著雨披摳石板泥土。
虎子大郎,沿著冰涼的水流走,回頭喊陸畔:“又看見一個帶窟窿的,快來。”
沒一會兒,順子他們找來了,一見陸畔在河里心疼壞了,卻被陸畔罵了,不是讓守八卦廟?
不要聽村里人說,那里不進野獸就真不進。
順子聽訓。
他帶護衛放心離開,是因為那里有組織能力和行動力很強的宋老爺,還有那么多村里壯漢留守。
當這些人回來時,宋老爺已經將這小八卦廟弄的妥妥當當。
火堆燃起十幾個了,晾衣裳是晾衣裳的架子,支鍋做飯是支鍋的。
他還命村里小伙子們弄了些石塊,打算架鍋用。
且火堆分配合理,既不會半夜睡著了火堆擴散烤到他們,又處處都有火光省蠟燭。
最妙的是,他連女眷的小簾子都給圍好了。
到時,老娘,媳婦,閨女,將簾子一掛,躺在里面睡覺。
地上鋪油布防潮,上面蓋一層被,她們再蓋一層棉被,最上面再壓一層雨披,以防誰踹被。然后被窩里塞熱沙袋,頭枕熱乎的,再塞幾個熱水囊暖腳丫。妥。
他和女婿米壽的被窩也照這么整。
這一塊,老宋拿捏的死死的。
就差整飯了。
宋大廚在,飯不是事兒,來來來,帶來的面湊一湊,老娘,用這石板搟面片。
那個誰,珉瑞,過來學習。
陸畔又吃上一頓戶外非常難忘的飯菜。
甚至,過了許多年后,他還思念。對茯苓說過,在府里吃飯沒有在山上吃飯香。
能燒水的小石鍋里,放底料,一串串雞丸,肉,面片,下鍋。
石板上也有烤的雞丸,肉。
用水燙一燙錢佩英自制的方便面就撈出來放在石板上烤,在外面挖的野菜和帶來的香腸切成片,也扔在面條上翻烤,這就是炒面。
宋茯苓用竹筒給自己調些麻醬腐乳韭菜花,小嘴對著熱乎的雞丸吹了吹,蘸料吃,又湊到小鍋邊,吃熱乎乎的面片。
陸畔盤腿坐在茯苓她們女眷的鋪蓋上,也端著竹筒連湯帶面大口大口吃,辣酥酥的,直吃的額上冒汗。
夜晚,陸畔喝了些熱茶,躺在被窩里,他的腰和膝蓋都被奶綁上熱沙袋。
岳母遞來的擦臉帕子也是熱乎乎的。
隔著簾子,旁邊就是茯苓她們。
累了一天。
他以往只要在外面,一向留幾分清醒瞇著養神。
不知為何,今日在這個破廟里,卻很踏實的閉上了眼睛,眨眼呼嚕聲響起。
但陸畔不知道的是,那三口人躺下身就進了空間。
宋福生泡腳,讓錢佩英給她揉揉,噴云南白藥,眼睛盯著按摩椅遺憾,這要是能通電該多好。
給自個取根冰淇淋吃。
可見,這時候他又熱了,不是在破廟里凍的直吸鼻涕的時候了。
宋茯苓躺在自己屋里,“我要是能將海綿墊子帶到破廟該多好,讓我弟我奶陸珉瑞都躺躺。”
錢佩英一邊泡腳一邊敷面膜,不敢大張嘴回道:“帶倒是能帶,咱怎么說啊。”
當這三口人從空間里出來后,錢佩英和茯苓給老太太蓋蓋被。
宋福生來到廟門口,小聲問村里幾名后生:“怎么還不睡。”
這幾位是喝茶喝多了,頭一次喝茶,太給力了,“睡不著,小的們守著,大人去睡。”
宋福生又看到順子帶幾名護衛回來了,“你們咋也沒睡。”
順子說,睡前巡邏一圈,他這就去摟宋金寶睡覺。
另幾名護衛會倆人一倒班,隔一個時辰一交接,讓宋福生放心休息。
凌晨,天公作美了。
靠在門口火堆邊的兩名護衛互相瞅了瞅,笑了,準確再過一個時辰就去叫少爺起身。
早上用火鍋底料簡單煮了些面疙瘩,這些人連湯底都干了,口糧還剩下一些米,要留著下山吃。
宋茯苓他們打著哈欠起來收拾行李,咬牙忍著渾身酸痛,爬最后一段高坡。
終于,終于在宋茯苓的一二口令聲中,這一行人走路姿勢像偏癱似的登頂了。
沒登頂前,其實陸畔是不看好的,因為能看見上方霧茫茫,爬上去恐是看不見什么。
沒想到這頭登頂,大霧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開。
所有人,甭管是什么身份,在這一刻都像僵住了似的。
天池,三百六十五天,只有百八十天能有人有幸瞧見,他們在如此惡劣天氣下還能看見,用宋福生心曠神怡的話就是:
不虛此行。
那池水和鋼筆水顏色似的,站在山頂,你就看吧,可能是才大晴,白色橘色紅色的天空與連綿山川相接。
連宋金寶都想作詩一首:美的很,美滴恨啊。
突然,米壽指著另一面的山群叫道:“那是什么?”
村里的漢子們震住了,震驚過后就是撲通撲通跪地。
馬老太也反應迅速,噗通跪下,“阿彌陀佛,求保佑我一家安康祥和,福壽綿延,求陸家也是。求珉瑞和我小孫女胖丫白頭到老。”
老太太說著說著都激動的哭了。
錢佩英磕磕巴巴問宋福生:“那是佛光嗎?”
宋福生也激動的臉通紅,驚現佛光。
反正他看著就是佛光,那像是菩薩的身影在斜對面山上出現,周邊發光。
“快跪,你們倆跪,米壽哇,跪,都跪。”
宋福生扯著媳婦就跪下了,要信邪的,他們家異類多。
陸畔該死的,沒死。
米壽稀里糊涂帶點以前記憶,這兩年也會說點兒夢話,就是很瑣碎,沒啥大事兒。
他們三口人更是怪哉。
陸畔和宋茯苓并排跪下。
陸畔雙手合十,扭頭看一眼茯苓:菩薩,珉瑞不貪心,我只求讓我長壽,能讓我陪她到白頭。
宋茯苓境界就高了,目視前方:愿所見之人,都平平安安,健康快樂,家庭幸福。
你再看前方的宋福生和錢米壽,這時候真看出來是有緣做父子的。
宋福生在心里嘀嘀咕咕說一串:他不會變心……皇上也不敢支棱毛……最好給我家空間通上店,最好還能連淘寶。
錢米壽:什么姑父姑母,姐姐,奶奶,小將軍哥哥,金寶哥哥高中狀元,四壯大哥生子,牛掌柜,富貴叔,小紅……就差許愿家里的雞鴨鵝狗貓都不丟一只了。
這對兒爺倆,愣是給佛光念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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