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回家了,鎮南侯府都挺高興。
她去祖母跟前用晚膳,家里人都來了。
上次在宮里,太皇太后停靈的時侯,駱家有誥命的女眷都進宮去哭喪了。
祖母也去了。
駱寧看到祖母熱得不行、累得差點中暑,卻因為忙,實在沒空搭話,只是叮囑宮人給她們端解暑湯。
如今看祖母,氣色還不錯。她比太皇太后大十余歲,熬過了白氏的作孽,她越活越有精神。
——這大概是最近唯一能令駱寧欣慰的事了。
幾個年紀小的堂弟堂妹也過來吃飯,把祖母的西正院烘托得熱熱鬧鬧,另有蟬在樹梢鳴叫。
眾人說樹上的蟬太吵了。
一個堂弟說:“夫子教‘佝僂承蜩’。”
小孩子喜歡顯擺。
眾人也樂意捧著,就紛紛問他這是什么故事。
駱寧在一片喧鬧中,得到了這一個多月僅有的安寧。
她的心湖,似平靜了幾分,頭頂的陰霾也輕薄了些。
孩子們鬧完了,吃了晚膳,各自出去玩,只留下女眷們陪著駱寧和老夫人閑話。
時辰還早,駱寧不著急回去。
“……你大嫂又有信回來,說她和阿欽都很好。還問起了你大哥,家里可有他消息。”祖母說。
駱寧:“是啊,大哥多年沒有消息。”
“也該有點消息了。”祖母看一眼駱寧。
駱寅“下落不明”,駱崇鄴很擔心雍王越過他、越過駱寅,直接給駱宥請封世子。
世子要請封的,不能再拖,待太皇太后的孝期結束就要辦。既然要辦這件事,駱寅“失蹤”應該有個定論。
“我回頭問問王爺,看看能否用王爺的人,去找一找大哥。”駱寧道。
老夫人頷首:“如此甚好。”
她也提了駱宛孩子的“洗三”,又說:“國孝期間不能熱鬧大辦,我便不去看阿宛,免得招惹是非。
你替我送禮。待將來記月時侯補宴席時,我是要去看看曾外孫的。”
還說,“阿宣估計也生了,只是暫無消息傳回來。”
三嬸便說:“阿宛提早了半個月。不過孩子健康活潑,也無大礙。阿宣本應該比她早,延遲幾日也是有的,說不定也生了,只是國孝不敢報喜。”
老夫人:“這話有理。”
她看向二夫人,“你派個人去一趟,問問阿宣的情況,順便從家里帶些產婦要用的藥、補品去。”
駱寧說:“也替我帶一份,我明日一早叫人送過來。”
二夫人:“我也準備好了阿宣孩子洗三的禮與補品。既沒有報喜,禮先放著,咱們先送些東西去。”
事情說完,外頭天黑了,祖母便說:“你們明日都要忙,都散了吧,阿寧陪我說說話。”
幾個人起身告辭。
駱宥和宋明月一起回去了。
宋明月低聲告訴駱宥:“姐姐瞧著郁郁的。”
“太皇太后待她極好,是遇害而歿,她不免難過。”駱宥說。
宋明月嘆口氣。
祖母留下駱寧,也是勸她:“阿寧,要想開一些。鄭氏已經伏誅,太皇太后的仇報了。”
又道,“雖說出嫁女不禍連娘家,不過是朝臣替鄭家開脫,鄭氏才沒有被株連九族。
等申國公倒下,這些舊賬都會算。謀害太皇太后,鄭氏失了民心,蹦跶不了太久。”
祖母哪怕囿于內宅,目光也清明。
駱寧再次頷首:“我都懂,祖母。”
“你很傷心。”祖母說。
“我以為藏得很好。”
“太開心、太難過,都藏不住,眼睛里看得出來。”祖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