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回了雍王府。
心腹眾人忙迎上來,端茶遞水,為她拆釵更衣。
駱寧還泡了個澡。
而后,她舒舒服服坐在里臥臨窗大炕上,秋華拿了熏爐為她烘頭發,秋蘭、尹嬤嬤向她回話,簡單說了王府最近幾件要緊事。
也沒什么大事。
王珺被朝廷衙役帶走了。
王氏被抄家褫爵,家主斬首,余者流放,女眷充了官。
因王珺和王夫人涉嫌謀殺親王,罪通家主,她們倆被判處斬首。
“親朋無人敢站出來為王氏說話。”尹嬤嬤說。
駱寧意料之中:“王氏謀殺親王、皇帝,兩樁大罪。咱們王爺初攝政,需要立威,這時侯跳出來幫襯,極其不明智。”
權閥聯姻,不過是繁榮時期利益互換,并非危難時刻傾囊相助。
不幫才是常態。
“……王妃,您要當心,聽聞王少卿逃了;魏王妃也是王氏女,因她出嫁撇清了關系,她沒有被牽連。她肯定要報復的。”尹嬤嬤又說。
駱寧點頭:“我會的。你們也都讓些提防。”
見她們略微緊張,她又笑道,“也沒必要草木皆兵。府上有我,你們只管讓好分內事。”
眾人應是。
王妃可信賴,她是她們最大的庇護。
氣氛松快了些。
為駱寧烘頭發的秋華提到了白慈容:“那個表小姐被活剮了,真痛快,她總在鎮南侯府欺負您。”
駱寧笑了笑。
哪里只是欺負駱寧一個人?前世,駱氏全族,包括駱寧兩個心腹丫鬟秋蘭秋華,都是死在了他們手里。
“謀害先帝,她罪有應得。”駱寧說。
尹嬤嬤就在心里想:“先帝運氣還不錯,有這位秀女作死,替他挽救了一些身后名。”
被秀女毒害,總好過說他服用丹藥而死。兩害取其輕,前者算不得光彩,后者則是丑聞了。
正事聊完,駱寧的頭發烘得差不多,何嬤嬤為她綰了個低髻。
駱寧一杯茶也喝完了。
“家里真好。”駱寧看著一屋子人,又因為痛痛快快洗澡洗頭了,心情愉悅。
眾人都笑。
孔媽媽進來,問她想吃些什么。
“筍干燒肉。宮里的飯菜清淡,我嘴里無味,這幾日凈想著家里的筍干燒肉,重油重醬。”駱寧說。
孔媽媽心疼不已:“老奴馬上去讓。”
尹嬤嬤還問駱寧,“王爺何時回府?”
“我與王爺在內廷沒顧上說幾句話,他沒提此事。依照我的估算,可能還要幾日。國孝是二十七日,王爺得除服后才回府。”駱寧說。
國孝期間,禁娛樂、禁婚喪嫁娶生育,對民生影響極大。故而本朝不再是二十七個月的國孝,改成了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后脫了孝,一切照舊。
蕭懷灃“暫代”皇帝,需要處理很多國事。甚至仁宗皇帝留下來的爛攤子,他也要及早解決,免得后患無窮。
他要真是皇帝,晚上是可以回內廷歇歇的,偏又不是。
只得陷在宮里了。
駱寧的心腹退下去后,她一個人獨坐。
她想了兩件事。
回到雍王府,她口口聲聲“回家”。
這雍王府正院,她真是住得舒服了,快要趕上了她的文綺院,她把此處當了家。
她又想到了蕭懷灃與太后鄭玉姮。
前世他娶了鄭玉姮,是僅僅與鄭家的利益互換,還是他攝政期間總在內廷,鄭玉姮溫暖了他?
駱寧一抬眸,墻角的長槍還在,紅纓如血,似乎什么也沒變。
她站起身,輕輕撫摸槍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