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六,盛京開始下雪。
到了初八,駱家安排馬車時,出行已經有點困難。
可臘八是大節,老夫人必定要去法華寺燒香的。
駱寧陪同。
侯夫人白氏、白慈容以及駱寧的兩位嬸母、庶妹堂妹等人,皆要隨行。
有人低聲抱怨:“路上難走,山路也不易行。”
“好冷。”
不過,法華寺的山腳下,一直有小沙彌與附近村落的施主,不停掃雪。
山路有點濕滑,倒也能行。
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比駱寧想象中的人更多。
首座講經的大殿,位置也是要預定的,不過此事兩月前就敲定了,老夫人有位置。
老夫人進去后,不少人與她寒暄。
慧能首座瞧見了她手里的佛珠,念了聲佛:“駱老夫人好造化。”
其他人紛紛看過來。
貴婦們都認識:當年。
罵法華寺、罵訂素齋的門第,逼得他們拿錢出來賑災。
消息極廣,市井坊間都有耳聞。
駱家自然也聽說。
晚夕,兒孫到老夫人出用飯,駱寧的父親說起此事:“娘,您當時沒吃素齋吧?”
“沒有。”老夫人說,“原本阿容訂了的。幸好阿寧有遠見,叫我只拿佛珠、不吃素齋。要不然,今天挨罵的就有你了。”
又道,“咱們這爵位,是阿寧受傷后皇帝恩賜的,本就不牢固,沒有實打實的功勛。說不定陛下一生氣,就褫奪了去。”
飯桌上一時安靜得可怕。
駱寧的母親,臉色慘白,幾乎要動怒;父親微微動唇,想說點什么,又不好反駁。
其他人,看看駱寧,再看看白慈容。
白慈容嚇得不輕,立馬跪下:“都是我的錯,我差點釀成大禍了!”
她眼淚簌簌。
哭起來好看極了,梨花帶雨。眼淚似斷線的珠子,卻不擠眉弄眼的,美得凄涼,惹人憐惜。
“快起來,怎么怪你?”駱寧的大哥立馬說了話。
大嫂去攙扶她:“不是退了嗎?一點事也沒有,怎么哭了?”
白慈容依舊眼淚不止:“我是后怕。”
母親:“你這個傻孩子。”
眾人七嘴八舌安慰她。
也有人沉默看戲,沒出聲。
駱寧的母親心都要碎了,摟著白慈容,不停安撫她。
祖母慢悠悠開了腔:“快坐吧,別哭。沒說你有錯,你是一片孝心,只是運氣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