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熱流直沖眼眶,他連忙低下頭掩蓋淚水,哽聲道:“陛下......臣......臣......”
李徹笑了笑,繼續道:“從下屆開始,你們奉國大學也要一同參加科舉入仕了,你這個老畢業生還是沾了便宜的。”
之前奉國缺人才,奉國大學畢業就包分配,純純的鐵飯碗。
而如今全國將要一統,一切事務都得和國家政策接軌。
奉國大學再包分配就不合適了,怕是其他地方的學子都得絞盡腦汁遷到奉國,搞個奉國戶口。
當然,奉國大學主要培養的還是理科生,像是王瑾這樣的文科生是少數。
李徹又道:“此番新科進士的后續事宜,就由你繼續跟進協調。”
“具體將他們分配到哪個部院衙門,讓禮部和吏部根據他們的專長和考評,盡快商議出個章程草案,報給朕看。”
“臣,遵旨,必效死力!”王瑾立刻挺直腰板,大聲應諾。
李徹被他這番表態逗得又是一樂。
一看就是奉國出身,受軍中風氣影響深重,正常文官哪有開口閉口‘效死’的?
不過,這股子銳氣,自己卻是很欣賞。
文官也該有骨氣嘛,甚至比武將更需要骨氣,張口閉口‘效死’,總要比關鍵時刻‘水太涼’要好!
“好了,不必如此緊張。”李徹擺擺手,語氣隨意了些,像是閑聊般問道,“你這一路奔波,往來于帝都和地方之間,除了云夢山之外,可還有什么其他的感想?說來聽聽。”
王瑾知道這是陛下在考校他,也是給他機會。
他略作思考,整理了一下思路,恭敬回道:
“回陛下,臣所到之處,進士的家人們無不對陛下感恩戴德,許多老人聽聞喜訊,皆是老淚縱橫,直皇恩浩蕩,改變了他們幾代人的命運。”
“而為進士立碑、建祠之事傳開后,更是引得四方百姓圍觀,議論紛紛。”
“臣親眼所見,已有許多原本對讀書心灰意冷的寒門子弟,重新撿起了書本。”
“就連地方官府,對此事也極為上心,躍躍欲試。已經有多個知縣向臣提出,考慮在縣中辦學,讓更多的孩子讀書準備科舉。”
李徹微微頷首,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對進士的福利是實打實的,一甲家鄉免稅三年,二甲免兩年,三甲免一年。
只是一縣之地的賦稅,對于整個大慶財政而不過是九牛一毛,傷不了筋動不了骨,但這個激勵卻是效果十足。
對于地方官而,治下出了進士,便能獲得實實在在的教化之功。
而且在免稅期間,便無需再為催繳錢糧焦頭爛額,可以騰出手來做其他事。
全縣百姓都會因此受益,自然會對進士感恩戴德。
這等于是徹底解決了進士的后顧之憂,為這些新晉的天子門生奠定了一塊堅實的根基。
只要他們的家人不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在當地絕對無人敢惹,地位超然。
如此榜樣立起來,未來大慶的基層官府,必然會更加重視科舉,鼓勵治下學子讀書進取。
畢竟,當官的誰不想要政績?
屆時,李徹再想順勢推進官學、普及教育,想必遇到的阻力就會小得多。
“不過......”王瑾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小心起來,“臣也聽聞,一些世家大族對此番科舉私下非議不少。”
“畢竟陛下登基以來,打壓、清理了不少世家,僥幸存續下來的,也被收繳了大量藏書,傷了根基。”
“他們對朝廷心存芥蒂與畏懼,此番科舉,根本就沒讓族中子弟赴京趕考。”
李徹聞,不屑地冷笑道:“朕并未禁止他們科舉入仕,已是天大的恩賜。”
“是他們自己心存觀望,甚至抵觸不肯來考,如今見又有什么臉面來怨恨?難道這天下的官位,還得朕求著他們來坐不成?”
王瑾斟酌著詞語,小心翼翼地勸諫道:“陛下息怒,臣并非為他們開脫。”
“只是世家畢竟傳承久遠,族中讀書識字者眾,依然是天下讀書人最多的團體。”
“若完全棄之不用,于國家而似乎有些可惜。”
李徹看了王瑾一眼,知道他這話是出于公心。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宮殿群:“你的顧慮,朕明白。”
“無妨,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王瑾不知道什么叫讓子彈飛一會兒,但沒過幾天,宣政殿便傳出了數個消息。
而這次消息傳出,北方的世家大族再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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