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軍士面對秦王的驚問,微微壓低聲音,沉聲道:
“奉國守夜人指揮使麾下,暗樁丙柒,參見四位殿下。”
秦王是諸王之中,唯一與守夜人打過交道的,知曉奉國有這么一支力量在帝都存在。
他立刻抬手制止了還想上前的楚王,目光銳利地盯著對方:
“看守此地的城衛軍,皆是三年以上的老卒,戒備又極其森嚴,你是如何混進來的?”
那守夜人語氣平淡:“回殿下,四年前,在下便是城防軍了。”
秦王聞,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知道李徹手下這股力量不簡單,沒想到竟是如此不簡單。
四年前就開始布局,還把釘子埋到了城衛軍之中。
一旁的楚王則一臉茫然,皺眉問道:“守夜人到底是什么?”
秦王深吸一口氣,簡單解釋道:
“他們是老六手下最精銳的探子、殺手,專干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無孔不入。”
一直沉默觀察的晉王,此刻忽然開口:“是六弟派你來的?”
那守夜人頷首:“奉王殿下已入城,在下適才聽聞幾位殿下有意離開此地,特來相助。”
秦王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急迫地上前半步:“你有辦法助我們脫身?”
丙柒點頭:“我家殿下高擎王旗入城,偽太子李煥與世家驚懼,為加強皇宮守備,已從十王宅及周邊調走了部分守衛。”
“眼下此地防衛比平日空虛,若要脫身,此刻為絕佳時機。”
晉王的眉頭卻并未舒展,反而皺得更緊:“即便如此,外面仍有數百精銳甲士。”
“我們手無寸鐵,只憑你一人,如何闖得出去?”
“更何況,就算我們能沖出這十王宅,可如今帝都九門緊閉,城外還有十萬大軍環伺,我等仍是甕中之鱉。”
丙柒似乎早有預料,繼續道:“外面的甲士自有我等守夜人處理,會為四位殿下清除通道障礙,至于出城......”
他頓了頓,拋出一個更具誘惑力的消息:“四位殿下的親衛隊并未被處死,就被關押在距離此地僅一條街之隔,幾處閑置皇家別院中。”
“我們可以先拿下那里,奪取城衛軍兵器,釋放諸位殿下的親衛,讓他們也加入戰斗。”
秦王聞大喜過望,猛地轉向晉王和楚王,激動道:“老三!老五!你們都聽到了?”
“此乃天賜良機!與其像囚犯一樣被關在這里,隨時可能被李煥那畜生賜死,不如拼死一搏,殺出一條生路!”
晉王沉默不語,眼神閃爍,顯然在急速權衡利弊。
楚王李煒卻依舊面帶懷疑,低聲反駁道:“不可!你怎知這不是李徹的詭計?”
“若是他假意救我們出去,然后在亂軍中將我們一并除掉,正好鏟除所有競爭對手。”
此一出,連晉王也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守夜人,等待他的回答。
丙柒神色依舊波瀾不驚,只是拱手道:“我家殿下雖與諸位曾有爭執,但從未對血脈兄弟下過殺手。”
“如今燕王殿下在奉國執掌重兵,福王殿下亦受重用,兩位殿下皆身居高位,備受禮遇,此乃明證。”
他特意看向秦王:“奉王殿下還讓在下轉告秦王殿下:昔日之爭,乃是兄弟之爭,然今日之事,關乎國本正道,社稷存亡。”
“殿下深知,秦王殿下絕非心胸狹隘之輩,絕不會做出殘害兄弟之事,也不會坐視君父罹難。”
秦王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眼神復雜地變幻數次。
最終用力一點頭,看向晉王和楚王:“老三,老五,我信老六,至少這次信他這次!老六他,不是李煥那種毫無底線的畜生!”
晉王李睿眼色忽明忽暗,仍在極度掙扎之中。
楚王李煒卻依舊倔強:“我還是不信!留在這里,至少眼下還能活!出去拼命就是九死一生!”
“要去你們去,反正我不去!”
丙柒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聲音也陡然多了幾分森然寒意:
“楚王殿下,您已聽得太多機密,此刻若不愿同行,為防消息走漏,就休怪在下請您永遠留在這里了!”
楚王被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嚇得一哆嗦。
滿腔的怒氣瞬間被澆滅,張了張嘴,一個字也不敢再說出來。
就在氣氛僵持之際,一直沉默的晉王終于緩緩開口:“五弟,你還看不明白嗎?”
“從守夜人踏入此門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沒有選擇了。”
“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卻不肯參與,無論是太子那邊得勢,還是六弟事后清算,我們都絕無活路。”
“莫說想要壽終正寢,若是不做出選擇,我們甚至活不過今夜。”
秦王驚喜地看向晉王:“老三,你的意思是......”
晉王緩緩點頭:“我也去。”
楚王見狀,知道自己沒反對的可能性,索性借坡下驢:
“也罷,兩位兄長皆去,我同去便是,要死就死在一起。”
楚王嘆了口氣,踢了踢一旁睡得香甜的齊王:“那這廢物呢?”
秦王鄙視地看了齊王一眼,開口道:“帶他去也是累贅,莫不如就留在此地吧,反正他什么也沒聽見。”
楚王微微頷首表示同意,丙柒卻是凝望了齊王一眼,開口道:“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