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箋一臉驚悚,天塌了的表情。
“修仙不能吃飯?”
“誰吃那些啊?修仙的第一步便是辟谷,辟谷不食天地之物,靠靈氣韻養身體。”
唐玉箋起身像是打算離席,“我不修了。”
虞丁傻眼,“你在開玩笑對吧?”
可是唐玉箋臉上的表情分外認真。
她秀氣的眉毛擰著,嚴肅地說,“我修仙就是為了長命百歲逍遙快活,因為上輩子死前吃的都是泡面,所以心有夙愿,如果說這輩子我最害怕什么,一個是吃不好,另一個是學到死。”
雖然虞丁聽不懂她前半句在說什么,但后半句卻聽懂了,未加思索便脫口而出,“可你既進入內門,定是要向師尊晨昏定省,早晚課業,習術法背經咒,參加大小試煉,進入各種洞天秘境……”
唐玉箋倒吸一口冷氣,“那什么時候睡覺?”
“你已成仙,無需睡眠。”
唐玉箋唰一下后退了一大步,“不行。”
虞丁有些傻眼,“你到底怎么了?”
唐玉箋臉上寫滿了悲壯震驚與上當受騙種種錯綜復雜的情緒。
“我修仙是為了逍遙自在的,受人尊重,不是來吃苦的。”
“不是……”虞丁跟著站起來,有些跟不上唐玉箋的思路,“那你為何不干脆留在外門?外門那些弟子閑散慣了,偶爾回去山下游玩歷練,算是你口中的逍遙自在……”
唐玉箋一愣,像被點醒,“是啊,我應該在外門的。”
兩個人正面面相覷。
厚重繁復的殿門被兩個童子從外推開。
大殿內的喧囂聲戛然而止。
原本忙著攀附結交眾多弟子紛紛安靜了下來,像有一道冷氣注入仙宴。
高挑身影出現在門口,被琉璃宮燈模糊了輪廓,渾身像冒著寒氣一般,帶著些許冷冽的意味。
唐玉箋順著眾人的目光望過去,正好落入一雙漆黑到泛著藍光的眼眸中。
天族太子今日穿著一身玄色鑲銀紋的錦衣,襯得他面色愈發冰冷白皙,身形高挑,雙腿修長,一雙眼瞳帶著高傲而冷淡的意味,像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僅從大殿走到上首那一段路,無論眾人先前在討論什么,這一刻他們的注意力已被這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牢牢吸引。
“殿下……”
“殿下,您來了。”
高臺上那幾個上仙立即起身相迎,將主位讓了出來。
天族太子微微頷首算是回應,渾身充斥著屬于上位者的不近人情。
唐玉箋覺得此刻的太子變得陌生起來。
很難想象這人不久前還揉著她的額頭,問她疼不疼。
“都不必拘禮,隨意即可。”
男人聲音低緩悅耳,讓人聯想到冰塊從背脊劃過時帶來的顫栗感。
從進入大殿到坐下,他一眼都沒看向唐玉箋。
這讓她莫名有些局促不安。
虞丁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坐下,唐玉箋剛入座,忽然間感受到一道目光,如有實質的落在她身上。
唐玉箋沒有抬頭。
任那目光停留須臾之后,移開了。
虞丁湊到唐玉箋耳邊悄悄說,“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來了,我以為他絕對不會出沒在這種場合……不過殿下真是俊美非凡,真沒想到新弟子的入山宴,還能看見這等人物。”
距離遙遠,高臺之上的人身影模糊,依舊能感受到高大挺拔的輪廓。
太子身量極高,肩膀寬闊,腰卻很細,身材好到無可挑剔。
唐玉箋不知該說什么,她低下頭又拿了一壺仙釀,抓了個靈果慢慢啃著。
不久后,那道如有實質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她身上,這次停留的時間長了一些。
唐玉箋抬起頭,目光與遠處那人精準地相撞在一起。
還沒做出反應,就見那人已經淡淡地將視線移開。
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這次唐玉箋真的覺得有些奇怪了,這太子人前人后差別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早該結束的仙宴因為太子到來無形延長,許多人端著杯子躊躇不前,像是想要與太子結交,又缺少一個契機。
唐玉箋坐在角落里默默看著,嘴里寡淡沒有滋味。
果核不知不覺又堆積成一座小山。
正思索著,忽然見兩個面容幾乎一模一樣的銀瞳童子,端著兩匣琳瑯滿目的菜肴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太子殿下吩咐拿給姑娘的。”
鶴仙童子朝她眨眨眼,薄紅的唇角勾著,顯得有些詭異。
唐玉箋有些意外,看向高臺上的男人。
“那我們先行告退了。”兩名童子躬身。
唐玉箋連忙道謝,直到人走遠了,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不過此時還有人比唐玉箋更反應不過來。
坐在她身旁的虞丁眼神凝滯,顯得有些過分安靜。
唐玉箋干咳一聲,在莫名尷尬的氣氛中小聲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他不熟。”
一時間,空氣都染上了微妙的意味。
虞丁再開口時,語氣都變得謹慎了許多,“姑娘和殿下之前認識?”
唐玉箋搖頭,“不算。”
她糾結,“就見過一兩面。”
“啊……”虞丁聲音拉的很長,視線落在唐玉箋面前的桌案上,“是嗎……”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