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并王夫人也得了消息,因有胎的不過是個妾侍,故并未放在心上,不過遣了人過去道喜罷了。
只李紈帶著許嬤嬤并邀月憐星等人攜禮前往邢夫人院內。
將入院門,只見門口侍立的小丫頭子趕著迎了上來問安,又道:“稟郡主,我們太太現在蔡姨娘處,請郡主至正堂處歇息片刻,奴婢等這就去請太太回來。”。
李紈便點頭笑對許嬤嬤道:“這倒是了,我竟沒想到。”又問那小丫頭道:“哪里來的蔡姨娘?不說是屋里人么?大伯母可去了多久了?”
那小丫頭回道:“回郡主,我們太太得了消息便過去了。因她坐了胎,老爺高興,便封了姨娘,故此我們太太便趕著過去給蔡姨娘換了院子……”
李紈到底是人生觀與古人不同,聽見那小丫頭之便覺心頭不爽,暗道:“哪里有正房太太趕著替妾室收拾院子的……真正是沒了天理!”。面上卻不好帶出來,只對許嬤嬤說道:“既說是來道喜的,咱們便親去蔡姨娘處一趟罷?”
許嬤嬤忙攔道:“郡主身份貴重,況且又是大老爺愛妾的院子……還是奴婢代郡主走一趟為妥。”
主子奴才二人一搭一唱地配合默契,旁人卻道是安順郡主不擺架子,端的是一位和藹可親的慈善人兒。
李紈聽見許嬤嬤的勸誡,裝模作樣想了一想,便點頭道:“如此也好,嬤嬤去了對蔡姨娘好生安撫,說是我說的,請蔡姨娘安心養胎,若分例不夠,或有甚么缺的,只管派人來告訴我。到底是大伯父與大伯母的子嗣,萬萬不能輕忽以待!”
許嬤嬤應了,自去蔡姨娘院子不提。李紈便隨著小丫頭到暖閣奉茶。
過了片刻,邢夫人匆匆回來。二人相互見過禮,方各自坐了。
邢夫人笑道:“郡主竟親自來了,多承厚意!”
李紈見邢夫人面上毫無郁郁之態,心中不禁納罕,嘴上卻笑道:“瞧大伯母說的,恭喜大伯母。”回頭又喊邀月將禮奉上。
邢夫人又謝過一回,說道:“多謝郡主想著。”
二人便聊起家常來,既說起兒女一事,屋內伺候的都是心腹,李紈便也不做官面文章,只道:“我見迎春長得越發好了,她哥哥教她背的詩竟一句沒忘。可見是個極伶俐的。大伯母何不將她教養在自己膝下?”
邢夫人聽見這話,深知李紈話中之意,便有些感動。只點頭笑道:“我知郡主為我好,我們老爺一兒一女皆非我出,我也沒那個念想。她原不過是姬妾之流,如今因著懷了胎才封的姨娘。”
說到此處,端起桌上茶碗,慢慢啜了一口,潤了潤喉嚨,又道:“便是養下男孩兒,日后也得先孝順了老爺與我,況且,還有璉兒呢。若是女孩兒,更不用說了,不過是幾千兩銀子的嫁妝錢罷了,我愁甚么!再一個,郡主說得很是,我這幾日便想著這事呢,只是又開宗祠,又改族譜世錄,豈不是麻煩得很。”
李紈難得聽見邢夫人這一篇大論,聽過方恍然,拍手笑道:“原是我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是大伯母想得明白。這有甚么麻煩的,如今璉兒也出息了,這事便交給璉兒去辦,定然是妥當的。”
邢夫人思慮一回,笑道:“果然郡主說得是,既如此,隔日不如撞日,現就去把璉兒叫來罷。”
李紈見邢夫人如此著急,忙止道:“大伯母慢些,這事不知大伯的意思如何,便是允了,大伯母還是先討老太太示下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