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想了想,確實有些后悔,便說道:“我將下人都遣出去了,只與姑母兩人在房內,若姑母果然這般不將道義,我只沒說過這些就完了……”
賈珠點點頭,又嘆口氣,說道:“日后還是小心些好呢……”
李紈拿起筆,笑著說道:“知道了,你還真夠操心的!若有閑工夫,不如幫我算算帳呢!”
賈珠問道:“璉兒與元春如今也不來幫你了?”
李紈便笑道:“璉兒這些時日只管出去忙著鋪子的事,腳后跟都要打著后腦勺了。元春要隨許嬤嬤學規矩,廚房里大小事都要回她的,累著呢!況且,我還沒教她算賬。后日便要放月錢了,如今只好我忙著罷……”
賈珠歪頭瞧了瞧李紈,說道:“算賬倒是沒甚么,只是娘子要怎么謝為夫呢……”
李紈便道:“你說要如何?”
賈珠想了一想,竊笑著附在李紈耳邊說了兩句話,李紈面上一紅,啐了一口。見賈珠仍是笑嘻嘻的厚臉皮模樣,忍不住扔下筆,在賈珠身上狠狠地捶了他幾下,方罷了手。
賈珠倒是不痛不癢的,摟著李紈哈哈大笑,二人頑笑片刻,便坐了起來。李紈自是走到鏡前,抿好頭發。
賈珠便正經說道:“你也不要太累了……我雖是要去翰林院應卯,卻也偶有閑時。有甚么事情,只管叫我幫著做,何必自己挺著……”
李紈心中感動,剛‘嗯’了一聲,還未及說話,賈珠又笑道:“留著精神到晚上豈不是好?”
李紈扔下梳子,回身一面佯怒道:“越發說得不像話了!今兒不教訓教訓你,你便不知道安順郡主的利害!”一面挽了袖子,撲倒了賈珠……
賈珠自是順水推舟接住了李紈,二人好一番魚水纏綿不提……
云雨過后,李紈便恨恨地說道:“本叫你幫著看賬簿,誰知被你帶著,連我也一齊胡鬧了……”
賈珠笑道:“罷了,這事便交給夫君我了,你好好歇著罷!”
李紈不肯,掙扎著也要起來。賈珠便按下李紈,嗔道:“還說姑母不知保養,你不也是這般?果然累了,便好好休息,難道還信不過我?一樣也是大學畢業的……”
李紈聽了‘哧’地一笑,說道:“行了,知道你利害!理學學士!那就辛苦你重操舊業了……”
賈珠輕輕掐了李紈的臉蛋,說道:“牙尖嘴利的……”
李紈同賈珠相互嘲笑了幾句,果然不起來,翻身睡了。
賈珠方不再說,自是起身穿戴好,走到案旁接著李紈算了下去。
且說林靖則太過孱弱,林如海與賈敏便請了名醫與那孩子看診,大夫皆說這孩子不一定養得活等語。
賈敏甚不甘心,又請李紈與林靖則盡力調養。
李紈口上應了下來,心中卻覺得希望不大。
這古時醫療條件有限得很,要保住一個天生體弱的孩子的命可謂是難上加難。
李紈瞧著賈敏心憂的模樣,便也有些心酸,只隱晦說道:“姑母也不必太過疼他了……想來還是大人身體重要……”
賈敏與林如海二人俱都聽出了李紈中之意,林如海雖心中大慟,好在只是紅了眼圈。
賈敏卻是嚎啕大哭了起來,說道:“這孩子若不好了,便去了我半條命……”
李紈心下惻然,安慰道:“姑母快別這樣了,你好好的,才能將靖則弟弟照顧好……”
李紈雖是盡力,仍是沒保住那孩子的命。過了兩個月,那孩子依舊是夭折了。
賈敏幾乎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抱著孩子小小的身體不肯撒手,幾次哭昏了過去。林如海勸了半日,賈敏也是不聽,只好著人去請賈母來。
賈母趕來,見賈敏傷心欲絕的模樣,便陪著賈敏掉淚,哭道:“你這時不肯他走,若誤了點,無常接不到人,可叫閻王怎么安排他投胎呢……”
賈敏聽見才慢慢地松了手,到底親手給那孩子穿上衣服才罷。又要親送孩子下葬,卻被眾人勸住,賈母說道:“自來沒這規矩的,你若定要去,恐折了這孩子下輩子的福氣……”
賈敏哭道:“他倒是騙了我一場疼愛,哪知道沒幾日就……倒還不如不陪我這么些時日,我也不用傷心……”
賈敏傷心過度,身子又弱,到底病倒了,養了幾個月才漸好……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