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他會搶女人,會沖進別人家里搶東西,不開心就去殺女人的男人。我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其實還不錯的,但后來也變壞了。他有很多女人,也跟著他姐夫殺了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他們死了,其實我是不心疼的,但我的兒子,還小,還沒來得及干壞事情。也許長大之后會變壞,但他沒機會長大。
女人一邊手腳利落幫人晾曬一邊絮叨。
我有兩個兒子。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一個還在肚子里不知道是男是女。
你也要搶我給你生兒子嗎?她看著龔騁嘆氣,如果要生的話,我得先將肚子里這個生下來,你要等一等,四個月就行。
龔騁訕訕道:不是。
女人反問:不是?
她似乎不是很理解龔騁的想法。
搶一個懷孕的女人回去,不就是為了生孩子嗎?北漠的男人如此,北漠之外的男人也如此,我阿娘也是被搶回來生孩子的。
她阿娘是被搶走的關內女子。
她是被搶走的關外異族女子。
重點不在關內還是關外,重點在于可以被搶。搶年輕男人去做苦力,搶年邁老人去服徭役,搶年輕女人去生娃,每人都有用處。
女人把漿洗好的衣服全部晾曬了,端起木盆抵在腰間,眼神瞧著龔騁很莫名:你不需要我給你生孩子,難道是想等我女兒?
龔騁嘴角抽搐看著剛剛能走穩,被女人用粗麻繩拴著帶在身邊的依瑪木松,搖頭。
你會想報仇嗎?
龔騁感覺不到女人身上的恨意。
自己又確實殺了對方兒子、弟弟和男人。
女人回答很誠實。
想報仇,我會死,我女兒也會死。
所以得出結論不要報仇。
她阿娘也是這么說的。
這些都是常態。
想活,男人要當狗,女人要當妓女。
龔騁被她畸形的想法震驚。
他嘴唇翕動好幾下,吐不出一句話。
坐地上抓著草想往嘴里塞的依瑪木松睜著一雙湖藍大眼,懵懂看著兩尊“巨人”。
她完全不懂兩個大人對話有多勁爆。
過了兩個月,女人難產走了。
她生了個氣息奄奄的男嬰。
龔騁湊巧過來送一些生活必需物資。
他用武氣也無法將女人救回來。
女人:兒子還是女兒?
龔騁道:是兒子。
女人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眼眶泛紅。
龔騁:你有什么遺可以告訴我。
女人想了許久也不知自己有什么未了心愿,除了肚子里生出來的孩子,一無所有。
就在龔騁以為她走了的時候。
女人口中傳來微弱的聲音。
我不想我的兒子當狗。
我也不想我的女兒當妓女。
如果可以,我想他們當個人。
女人撒手人寰沒多久,剛出生的孱弱嬰孩也沒了。龔騁抱孩子尋醫問藥,溫養一整夜也沒阻止牛頭馬面將他帶走。龔氏居住地很簡陋,唯一像樣的醫師也只是略懂藥理,這個條件都勝過絕大部分北漠部落。其他地方的醫療條件一難盡,放血治病的,吃狗屎治病的,開腦門治病的,就是沒正經吃藥的。
他將母子合葬在一起。
思慮良久,收養了依瑪木松。
弱者的悲劇源于種族嗎?
龔騁看著自己的手掌,手掌很干凈,但他似乎能看到上面有洗不干凈的鮮血污漬。
還是源于強者?
老夫人嘆息看著常年迷茫的孫子。
類似的問題,其他人也有過。
她道:這不是眼下能考慮的事情。
龔騁要是將這話說給其他龔氏族人,特別是已陣亡的龔氏先輩,鐵定要被打飛頭。
龔騁愈發迷茫了。
老婦人道:在你看來,人是分強者和弱者,沒有性別老弱敵我之分。但是啊,云馳,人與人的區別,不只是強弱,還有國家、種族、性別、家世、貧富……只要人還生活在人群之中,就免不了被這些區分開來……
其他族人有些意見。
但還是默許了依瑪木松被收養。
畢竟是親手養大的孩子,日積月累下來也生出了感情,更何況依瑪木松確實討喜。
共叔武第一次看到龔騁承認的女兒。
心情復雜,卻也嘆息接受。
孩子,以后,堂堂正正當個人。
_(3」∠)_
陽了,嗓子還疼不說,嗅覺不好使了。
怎么發現嗅覺離家出走呢,今天噴了新到的香水,發現這款標注濃香的味道很淡,只聞得到些許沖鼻的酒精味,感覺不對啊,多噴了幾次,我媽說我都被香水腌入味了還噴呢……于是換了其他,發現也只聞得到沖鼻酒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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