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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退下,讓朕來 > 937:做局(上)【求月票】

      937:做局(上)【求月票】

      花魁一雙瀲滟美眸閃過錯愕。

      她似乎沒想到沈棠還是個愣頭青,以往那些走門路的商賈,哪個會上來就問借多少能保證穩賺不賠的?哪個不是小心翼翼陪著笑臉?須臾,花魁又恢復平時的嫵媚從容。

      “女君說笑,往來經商就是有賺有賠,這世上哪有穩賺不賠的生意?借多少本金,取決于女君需要多少本金做生意。依照規矩,只要借了,不管多少都能獲得庇護。”

      沈棠并未被她繞進去。

      笑道:“確實,借多少都能獲得庇護。庇護都是庇護,但也分上心和不上心。這就好比女君身邊的丫鬟仆婦,也分一等二等三等。小女子想知道的是,一等要借多少?”

      她這番話是不帶半點拐彎抹角。

      花魁伸出纖纖素指端起茶盞,佯裝喝茶,并沒正面回答沈棠的問題:“聽說,女君是為了從族中耆老手中保住家業才要做成這樁生意,生意成了就行。既如此,何必追求一等?依奴看,三等乃至更末流也夠了。既然隨便借點就能靠著庇護在金栗郡行商。”

      面對花魁的試探,沈棠只是搖頭:“若只是這個目的,今日也不必來點頭牌。”

      頭牌花魁的酒水費也不便宜。

      花魁濃艷的妝容閃過一瞬意外。

      笑問道:“另有目的?”

      沈棠坦誠地道:“實不相瞞,私以為,坤州初定一年有余,各地百廢待興,遍地皆是商機。便打算趁著其他糧商沒反應過來之前,先將此地糧食吃下。只要經營得當,日后紅利無數。我一個丈夫新喪不足兩月的白身,縱有萬千身家,也苦于沒攀附高門的路。國主雖允許商賈入仕,但這條路何其崎嶇?為此,付出一些代價也是理所應當。”

      說得通俗一些——

      她就是想用錢當敲門磚。

      借官債越多,給人家的利息也越多,變相給人家的賄賂也越多,越容易被大官當成自己人。在金栗郡這片地界,有這么一棵大樹庇護,她在此經商,還不一路順風順水?

      花魁用帕子掩著唇角,笑聲如銀鈴清脆:“女君性情颯爽,快人快語。以往那么多求門路的男客,無一人有你一半氣魄。”

      說著撫掌稱贊:“奴敬佩得緊。”

      “此事若成,同樣少不了花魁娘子的好處。”沈棠可是面對百官打架都能淡定自若的人,哪里會被花魁幾句話詐出來?她淡定一揮手,立在身側的賬房有眼色掏出錢囊。

      褚曜掏出兩枚沉甸甸、金燦燦的金子。

      兩塊金子不大,但成色純凈少見。

      沈棠道:“這是給娘子的茶水費。”

      花魁娘子笑著探出手將金子收入袖中,濃妝也掩蓋不了她的好心情:“好好,女君的話,奴會一五一十轉告,此事必成!”

      沈棠小坐一會兒,便準備下花船。

      花魁娘子手心蓋住她手背,軟聲道:“女君不用急,這會兒離靠岸還要一會兒。”

      對方傾身過來的時候,濃郁香味鉆入沈棠鼻孔,她猶如受驚的兔子,猛地縮回手,微紅著臉,哪里還有方才的氣勢:“花、花魁娘子……還請自重,我還有重孝在身。”

      花魁娘子素手支著下巴。

      一雙鳳眸微微瞇起,紅唇輕啟,用甜膩中帶著蠱惑的腔調在她耳畔輕語:“女君未識得人間風月滋味便守寡,當真可惜。”

      沈棠抬眼看著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咯咯笑道:“咱這里可是人間風月最盛之地,總有些外人不知的門道,女君無需這般緊張,反顯得奴在輕薄您。”

      沈棠嘴角微微一抽,睜眼說瞎話找補。

      “我那些話都是真的,我與先夫是指腹為婚,九年前兩家就三媒六娉,為我倆定了終身。只可惜在拜堂成親那一日,他被強征去打仗。這些年消息斷斷續續,便以為他還活著,兩月前,他的袍澤輾轉找來,我才知道他陣亡多年,連遺骸都沒有找到……”

      說著,雙目泛起了晶瑩水光。

      褚曜和同僚們:“……”

      花魁娘子見她這反應也信了幾分,自責不已,沈棠柔柔弱弱扯著帕子道:“這怪不得花魁娘子,其實這些年我心里就有預感,只是一直不肯相信。說出來,好受許多。”

      如此,花魁娘子又是一番溫安慰。

      為了讓沈棠心里好受一些,花魁娘子也主動說了一些自己身上的悲慘往事,挺慘。

      花魁娘子原先也是良籍。

      父親暴戾好賭,母親懦弱順從,她與雙生妹妹相依為命。她父親為了換取賭資,萌生將一雙女兒賣給花船的主意。她們是罕見的雙生子,底子極好,長得一模一樣,花船若將她們買去好好培養,養大了出臺,便能打出“娥皇女英”、“姐妹共侍”的噱頭。

      花船愿意出高價。

      那個嗜賭如命的男人一口答應。

      不過,男人在一次醉酒透露了口風。

      花魁娘子的母親便將其中一個孩子藏了起來,到了約定時間,花船來接人,見雙生子只剩姐姐,價格腰斬。男人憤怒將女人打了個半死,又兩年,將女人典賣出去賺錢。

      “典賣出去賺錢?”

      “典妻啊。”花魁娘子笑得嫵媚風流,有些男人出不起聘禮,便去租妻,租妻的價格僅有聘禮兩三成。待租賃來的妻子給自家生下孩子,妻子就要回到原先的丈夫身邊。原先丈夫典賣妻子換取收益,之后的丈夫用租妻傳宗接代,“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沈棠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問道:“很多?”

      花魁娘子:“這就不知道了。”

      沈棠掩在袖中的手收攏,指節繃緊。

      她問:“你就是雙生子的姐姐?”

      花魁娘子笑而不語。

      說話間,花船突然大幅度晃了一晃。

      沈棠起身道:“靠岸了。”

      花魁娘子這邊猛地起身行至窗邊,渠江湖岸邊多了二十多號府兵裝扮的人。為首的人推開左右,強行登船:“折沖府,檢查!男的全部靠左,女的全部靠右,識相點!”

      沈棠湊上來,伸脖看熱鬧:“這是?”

      花魁娘子冷著聲音,摳著窗沿的手無意識抓緊,咬牙道:“又是那群窮當兵的!”

      沈棠用帕子掩住臉上表情。

      一會兒功夫,樓下傳來腳步聲和兵器甲胄碰撞聲音,數一數腳步,應該有六號人。

      雅間被人一腳踹開。

      “所有人,男左女右!”

      沈棠:“……”

      為首的是個容貌陌生的女兵。

      對方見屋內烏泱泱一群人,濃眉倒豎,按下刀柄:“再說一遍,男左女右站好。”

      沈棠幾個只能依照做。

      這會兒還不是暴露身份的時候。

      為首的女兵上前幾步,站定看著花魁娘子,后者柔弱無骨地站著,譏嘲道:“你們這些窮當兵的,不思練兵種地,整日跟花船過不去作甚?這都來了幾趟了,有搜出一對衣衫不整的人出來?還是說,非得看到一男一女疊著交媾才作罷?實在不行,我……”

      花魁娘子說著,抬手將肩頭衣衫脫去。

      話未說完,沈棠聽到一聲響亮掌摑。

      女兵利落一巴掌扇在花魁娘子的臉上。后者沒想到對方來這一出,臉歪到一邊。扇了人,女兵又一字一句道:“自甘下賤。”

      花魁娘子舌頭舔了舔唇角淡淡血腥。

      神色漠然道:“不下賤的在外頭。”

      女兵沒理會她的話,揮手:“帶走!”

      花魁娘子叱罵:“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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