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大偉傷勢很重?”
“老趙,咱閨女情況怎么樣啊?”
“唉,磨磨唧唧,真是急死個人,你還是不是大偉的爹?”耳邊全是嘰嘰喳喳。
趙奉一眼看到憔悴的秦禮:“誰把你給驚動了?不知道你現在亟需靜養嗎?”
秦禮的黑眼圈十分明顯。
前線大戰結束之后,他就收了文士之道回自己營帳睡覺,剛沉沉睡了沒多久,帳外一陣嘈雜。他醒來就收到一個讓他心臟險些驟停的噩耗!一群人就在這里等消息。
秦禮淡聲問:“大偉如何了?”
趙奉道:“沒事兒了。”
眾人聞這才長舒一口氣。
趙奉將他們全部打發走,別亂哄哄全擠在他這里,他們是沒有自己的營帳嗎?
秦禮卻不好打發,因為他太了解趙奉。
“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他抬手在營帳布下防止窺聽的靈。
趙奉扯扯嘴角:“就知道瞞不住你。”
對于秦禮,沒什么好隱瞞的。
秦禮額角青筋控制不住地浮現,本就疲累的眼睛更是頻繁抽搐,一種說不出的痛楚從腦海深處傳來。他臉色慘白地扶住額頭,趙奉寬慰他:“沈君已經答應幫忙。”
秦禮一連幾個深呼吸才緩過來,道:“你做得很對,此前是我顧慮不周。”
外之意,默認趙奉的選擇。
趙奉自嘲道:“即便我們顧慮周全了又有什么用?他們一貫高傲慣了,想要殺誰就殺誰。只要他們人還在吳公治下,哪里能逃得了這幫人的尋仇?這回還算幸運了,他們還能在夫人那邊尋點庇護,不至于一夜被滅門……若是送到別處被找出來……”
屆時,真的就鞭長莫及了。
秦禮揉著額角,他頭一回萌生出“黃希光幾個怎么還不打過來”的念頭,這個仗早點打了早點結束回家。待在前線無法顧及后方。饒是秦禮,也覺得太過被動……
奈何現實讓人失望。
偷襲兵馬遭到沈棠精準伏擊,黃希光那邊謹慎許多,也不知道背地里在醞釀啥。
另一頭,云策用最快速度趕往天海。
一路囂張飛過去,直到進入天海境內。
趙奉的老宅位置很好找。
他老宅被人包圍了好些天,天海庶民暗下都在議論這件事情。坊間謠五花八門,有說趙奉家中藏匿小賊的,有說趙奉前線投敵連累家人的,也有說趙奉陣亡的。
云策一番偽裝,藏入人群。
暗中觀察了趙奉宅院外的守兵位置。
這些守兵大多都是家丁護衛裝扮,其中有七八個末流公士、二等上造,剩下的普通人也是身形魁梧,一身肌肉,雙眸含著精光。云策一眼便知道這些人都是上過戰場,手上沾過人命的,擱在前線都算得上精銳中的精銳。此刻卻給人看家護院,諷刺。
此刻已是暮色四合。
云策等待天黑的功夫補了點兒干糧。
趙奉家的宅院不算大,院墻一翻就過去,云策腳步剛落地就看到房檐下的喪幡。
他心下一驚,府上有白事?
莫不是趙將軍的兩個兒子沒熬過來?
潛入靈堂,卻見靈堂擺著三口棺材,一名婦人守在此處燒黃紙。云策猜測棺材主人身份,一名老仆送來湯水:“夫人,您多少還是用點吧,千萬別熬壞身子……”
婦人顯然哭了很久,聲音沙啞。
“端下去吧,沒什么胃口。”
云策故意弄出了動靜,嚇得下方二人大驚失色,那名婦人更是刷得抽出長刀。
厲聲道:“是誰?滾出來!”
“夫人不必驚慌,云某并無惡意。”
云策從房梁一躍而下,猶如一片白羽優雅落地,青年過于俊俏的面龐讓昏暗靈堂都亮了一瞬。或許是他長得過于正派,婦人稍稍放下戒備,質問道:“你是誰?”
“在下云策,與趙將軍有舊。”
云策并未打出沈棠的旗幟。
這事兒,主公的存在感越小越好。
婦人猝然睜大眼睛:“可有證據?”
證據?
云策還真有,不過不是趙奉給的。
他從懷中取出特地問趙葳要的信物。
婦人看了看信物,再看看云策,似乎有什么想說,但眼中的滿意和信任卻瞞不過云策眼睛:“此事長話短說,云某是來接應的。趙將軍委托云某將人帶出府……”
“不用了,不用帶了。”
“不用了?人已經脫身?”
雖說白跑一趟,但總歸是好消息。
云策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揚起,婦人指著靈堂三口棺材哽咽:“明兒出殯,光明正大從正門抬出去。多謝云義士相助……”
這個回答讓云策雙眸怒睜。
“三口棺材裝著的是……”
是那苦命一家老小?
婦人悲慟地點頭,忍著崩潰,捂臉低語:“太遲了……整整遲了七日……”
在她想方設法將消息傳出去的第二天黃昏,產婦發動,因為家中沒產婆,也請不來醫師,他們只能自己上手。然而,產婦受驚后腹中胎位不正,兩條腿朝下……
稍微有點經驗也知道這生不下來。若有經驗豐富的產婆和醫師,或許能將胎位轉正回去。這一次,守兵倒是沒有阻攔他們。
只是——
你們試試看,看看能不能請來!
天海境內醫館關閉,有名的產婆一個找不到,這個架勢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們存著將產婦活活逼死,一尸兩命的打算!
我不行了,嫂子——求求你,這個孩子一定要活下來,求你剖開我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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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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