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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6:吉利服搞偷襲(下)【求月票】

      趙奉將情緒刻在臉上,秦禮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略顯生疏地吐出一口白霧,因為擱置多年,這些老煙已不復當年滋味,正如他此刻心情:“大義覺得很奇怪?”

      趙奉尷尬撓了撓臉。

      “還不是因為公肅每次提起那人都恨不得咬他一口肉,敵視這么多年,冷不丁告訴我說你們還曾是朋友……這就、就不是很能理解……”他這般驚訝也是有理由的。

      公肅這個人十分慢熱。

      說得再直白一些,他對誰都疏遠。

      秦禮的出身很高,他生來就是王室勛貴,雖沒有繼承大統的資格,但他那一支嫡系都是當宗正的,負責掌握王族名籍簿,管著王室的瑣事,在王室地位聲譽極高。

      在亡國前,一生最清苦的日子也就帶發修行那幾年,但這個“清苦”是跟他自己比較。若在外人眼中,仍舊精致無憂。他生來就是高坐云端,俯視人間的無憂公子。

      這樣的人,如何會輕易與人交友交心?

      哪怕是趙奉這群人,他們也是憑著一起逃亡、同甘共苦的經歷才真正讓秦禮接納。但算算時間,秦禮將祈善視為友人應該是在國家動蕩之前!那時的他會接納誰?

      趙奉的好奇心都要跳出來了。

      秦禮淡聲道:“在首陽的時候。”

      趙奉:“……”

      他徹底呆了!!!

      他下意識抬手反駁,拍著自己胸脯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公肅你在首陽山宗廟帶發修行的時候,我也在啊!那祈元良怎么避開我的眼睛跟公子你交上朋友?”

      秦禮在宗廟帶發修行的時候,趙奉還只是一個小小武將,剛混了個人樣的階段。他格外珍惜自己的前途,每天都帶著帳下幾百守兵兢兢業業地巡山,保證王室下一代宗正的人身安全。熬過這些年,自己混出資歷,軍銜地位說不定還能往上升一升。

      趙奉可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秦禮卻告訴自己,他是在首陽宗廟那幾年就被祈元良勾搭了,趙奉無端有些憤怒!那種感覺像極了自家的籬笆地白菜早被人啃了菜心,而自己卻是多年后才知道。

      秦禮道:“避開你們很簡單吧?”

      他好歹也是實力不錯的文心文士。

      帶發修行本來也只是個躲避王室爭斗的幌子。哪怕他心性沉穩,但年紀擺在那里,讓他幾年時間都待在山上吃齋念佛,根本不可能做到。偶爾還是會偷跑下山的。

      當然,不能被人發現。

      趙奉:“……”

      秦禮逐漸在吞云吐霧中找到熟悉手感:“不過,要是知道偷偷下山會碰到祈元良,蹲在山上青燈古佛也不是那么枯燥了。”

      路邊的男人不能亂撿。

      這句話不僅是對女人說,對男人一樣。

      秦禮:“彼時國家已有動蕩之象……”

      他在路邊發現重傷昏迷的祈善。一時心善便將人撿了回來,免得這個長相怪好看的青年被路過饑民拖走宰了吃。因為王室諸子只顧著爭權奪位,境內旱災都不上心解決。無人出手監管,多少賑災糧食砸下去也只有被層層貪污的結果,養肥無數蟲豸。

      庶民拿到手的賑災糧摻大量沙土、石子、麩皮……不過月余,王都附近聚攏了不下十萬的饑民。官方開設的賑災粥棚的粥看不到幾粒粟米,粥水稀薄得丟下一把木筷都能浮起來。這種情況下,人相食便不足為奇。一個倒在路邊的成年人,夠吃好幾天!

      青年也是命大,修養幾日就恢復了。

      秦禮跟青年談得來,仿佛心有靈犀。

      因為青年,他偷跑下山的頻率都多了,每天都要想方設法和老實巴交的守將趙奉斗智斗勇。但一想到各方面都契合的青年,這點兒付出值得。對方實在是太懂他了!

      小文青秦禮很快將青年引為知己。互相交換姓名,對方姓祈,名善,字元良。

      又是善,又是良,皮相氣質溫潤如玉。

      沒什么社會經驗的秦禮自然中招。

      彼時的祈善煙癮不輕,幾乎每一次見對方,他都煙不離手,眉心時常緊皺。秦禮并未見過這物件,一來二去有些好奇。祈善笑得溫潤無害,邀請道:要試試?

      盡管祈善調了最淡的煙葉,依舊將秦禮嗆得不行,他很不解友人為何會喜歡這種古怪東西。祈善道:大概是因為這種東西可以緩解心中愁思吧,習慣了……

      秦禮沉著臉勸誡友人:沉溺外物終究是逃避行徑,而問題并未得到解決。

      真正解決憂愁是解決憂愁的源頭。

      光靠這一桿煙槍有什么用?

      祈善只是輕笑:也不光是圖它這些,此前給人當幕僚是殫精竭慮,每日都要研究對策至深夜,若是不來點兒這個,祈某如何熬得住?此物還有提神醒腦之效,對于祈某這樣的人來說,那可是千金難求的寶貝。

      秦禮微微皺眉:還有這用途?

      祈善道:有是有,但過猶不及。

      他直自己也是近來負擔太大才抽得狠了些,平常時候都是很克制的,畢竟謀士這種職業需要強大自制力,不能對外物養成依賴。秦禮聽聞此,這才放心了許多。

      秦禮發現這位朋友雖是他國流浪而來的,但政治敏銳度和表現出來的治理能力,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看人眉宇間有幾分郁郁不得志,他旁敲側擊說可以幫忙推薦。

      祈善一怔:呼——再說吧。

      秦禮詫異道:元良不欲出仕?

      祈善笑道:若是不肯出仕,祈某為何要習一身本事?多年寒窗苦讀,不過是想輔助明主,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只是此前被傷透心,想修養一陣子再談其他。

      唉,他的主公一個個都不聽話。

      不聽話的主公留著何用?

      青年看著煙槍上的一點兒橘光,笑容透著點陰冷,只是秦禮這會兒還戴濾鏡,并未發現端倪。秦禮不差錢,每次活動都是他掏錢。有了充裕的活動資金,二人或泛舟游湖,或登山踏青,或隱匿身份參加詩詞茶會,看各家士子吟詩誦詞,爭奇斗艷。

      唯一讓秦禮不解的是祈善對自己的過往很少涉及,秦禮只當他往事不堪回首。

      秦禮之前的人生中規中矩,好似一只籠中鳥,嬌生慣養而精貴,美則美矣卻少了幾分自由氣息。而祈善不同,他這些年周游各國,見識廣博,什么地方的政治局勢都能剖析,什么地方的民俗都能侃侃而談,幾乎沒有他不曾去過的,也沒他不知道的。

      更絕妙的是,他還有一手絕妙丹青。

      秦禮不曾聽過不曾見過的,統統在他筆下得到了全貌還原,看得人心神向往。

      真想與元良一同周游,踏遍山川。

      祈善道:那可不行。

      這是為何?

      公肅未來可是一國宗正,政務纏身,哪里能像我這個大閑人一樣到處亂跑?

      秦禮嘆氣:但宗正沒什么好的。

      祈善的眸光透著幾分莫名神采:公肅現在這么說,只是因為你還擁有它。一旦失去了,便會知道逝者不可追的滋味……一切的有恃無恐都是因為真的有!

      秦禮道:或許吧。

      回憶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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