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信道:“私下派了兩名親衛去了。”
只可惜還沒消息傳回。
不是欒信不愿意派更多人,而是出了朝黎關,越接近乾州方向,黃烈章賀兵馬掌控力度越強,一旦人手落入他們手中,反而是害了欒氏一行人。欒信也不敢輕易冒險。
沈棠思忖片刻:“我派人去吧。”
欒信忙推辭說不用。
這是他家事,如何能拿來勞煩主公?
“公義不用這么見外。”底下的人跟著自己,除了大家有一樣的志向追求,還有就是想在亂世之中謀一處安穩角落,安頓家人。沈棠作為主公,萬萬不能喪失同理心。
欒信聞,拜謝沈棠。
待他退下之后,沈棠喊來公西仇。
公西仇:“……為什么還是我?”
不能仗著是瑪瑪(圣物),就這么使喚他!
沈棠道:“自然是擔心你閑得無聊啊。”
公西仇還真是最清閑的人。
修筑河堤他不去,修路造橋他不去,開墾荒田他不去,只肯召喚武膽圖騰去打卡。自己找個地方盤起來曬太陽,偏偏沈棠還不能說啥。人家確實不是她帳下打工人。
于是,沈棠給他找了個活兒。
公西仇哼道:“記一筆!”
沈棠道:“記記記,給你記上。”
這還不簡單,光打欠條不給錢。
公西仇領了活兒便出門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藥已經熬好了,快給恩公送去。”淼江附近一處偏僻山野,二十幾輛車馬破破爛爛,皆有不同程度損傷,兩百余人各個掛彩。傷口處還滲著顏色新鮮的血液。
一看這情形便知道前不久經歷了苦戰。
倘若欒信或者欒程在此,便能從這一行人中間看到幾張熟面孔,分明是許久沒有聯系上的欒氏一行人。說話的女子看著三十來歲,因為保養得宜,歲月并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一頭青絲堆成烏云長髻,僅有一星半點兒的裝飾,更襯得她膚色白皙如雪。
一向養尊處優的她,此刻卻被炭火熏黑了小半張臉,但這絲毫不減她的姿容。女子轉頭又命人將布匹整理出來,裁制成長條給傷員包扎止血,氣度沉穩且從容……
女子身邊的侍女將藥端走。
她口中的恩人正靠坐在車輪旁,懷中抱著一桿白中泛著些許藍調的長兵。他的年歲不算大,眉眼鋒利,模樣生得斯文清透,氣度儒雅。乍一看,有幾分儒將的風采。
此刻卻有些狼狽,鮮血覆蓋半身。
侍女一接近,他便睜開了眸,那雙眸看似無害,實則靜水深流,底下暗潮洶涌,對于侍女有幾分警惕:“恩公,夫人讓奴婢送來湯藥,俱是補血養氣的上藥藥材。”
青年武者忍著傷痛坐直身體,抱拳。
“多謝。”
說著將湯藥接過來。
藥汁還滾燙,冒著逼人的熱氣。
他掌心運轉武氣,碗口飄揚的白霧肉眼可見少了下來,溫度降低至最合適范圍。
青年武者一口飲下,再將陶碗歸還。
待侍女離開,青年武者抱著長兵靠回去,不慎牽動傷口,劍眉不適地蹙起。
良久,他望著天,長嘆一口氣。
這名青年武者就是云策,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演變成這個地步,自己狼狽得像是一條喪家之犬。轉念一想,他能撿回一條命也算幸運。畢竟,舊主黃烈心眼很小。
是的,舊主黃烈。
黃希光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當然,不是黃烈不滿他長時間不在崗,而是云策發現自己跟黃烈企業理念不合。
那一日,云策一邊趕路一邊打聽,終于找到了大部隊,但卻沒有見到主公黃烈。
一問才知黃烈分兵行動了。一半主力收攏乾州各方勢力,籌措軍需,一半主力在黃烈率領下去圍剿屠龍局各方勢力。即便只有一半,黃烈也能吊著以前的盟友打。
主騎云策歸隊并未引起關注。
一來,黃烈對云策沒有多重用,云策年紀又不大,其他上了年紀的老將自然不會多重視他;二來,武將之間的兵權沖突也不小,立功的好機會哪里會推給其他人呢?
于是乎,云策就清閑下來。
只是,這樣的清閑并未持續幾日。
云策便跟手握實權的老將爆發了矛盾。
一切的起因在于大軍搜刮庶民,所用暴力手段跟殺人越貨沒什么不同,云策哪里看得慣?他為了保護庶民,重傷了一隊兵馬。
這隊兵馬很快將事情上奏給他們上峰。
那名上峰聽聞此事,直接找云策麻煩。
姓云的,你打傷了我的兵?
面對來勢洶洶的老將,云策毫無懼意,淡聲道:他們罪有應得,將軍為何不問問他們做了什么事情?如此不守軍紀的害群之馬,沒有殺了以儆效尤,已是仁慈。
老將冷笑:不守軍紀?
云策氣憤道:他們不僅殺人奪財,還聚眾凌辱了一名盲女……致其死亡……
老將反問:那又如何?
云策聞驚愕。
他問:此事……是你縱容的?
談間已經生出幾分慍怒。
他抱著懲惡揚善的心愿下山,卻不想惡人竟是自己同僚,但到這一步也沒撕破臉。真正讓云策破防的是老將之后的回答。因為,此事自然不是他縱容的,是主公黃烈。
看著云策猝然睜大的眼,老將哂笑。
云將軍,打仗是要花錢花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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腱鞘炎和頸椎病真是碼字黨一生之敵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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