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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4:你在找誰?(中)【萬訂了】

      黃烈唇角揚到了半路僵硬下來,看著大步流星闖進來的康時,縱使心中已有不悅,面上仍一副好脾氣的模樣:“不知康軍師這話是什么意思?黃某何時有不良居心?”

      康時將手指摁在劍柄之上,渾身皆是不加掩飾和收斂的殺意,甚至驚動了黃烈親衛上前護衛左右。黃烈抬手按住左右親衛,示意康時繼續說,他倒要聽聽康時能說什么。

      康時哂笑:“黃盟主可知陶投敵?”

      黃烈猝然睜大了虎目,情緒失控之下一把推開左右親衛,問康時:“此事當真?”

      康時嘲諷地看著黃烈做戲。

      道:“黃盟主難道不知?”

      黃烈被康時這一句問得愣在當場,但很快他臉上只剩下被人冤枉的羞惱,又氣又惱地指天,鏗鏘有力道:“蒼天在上,倘若黃某知道此事還派遣陶慎語跟沈君同行,惡意謀害盟友,便教我黃希光此生身首異處而死!”

      這個賭咒不可謂不毒。

      康時都差點兒被他整不會了。

      只是,這一出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康時稍稍緩和了臉色,沖黃烈作了一揖道歉:“康某知道黃盟主為屠龍一事熬盡心血,本不該懷疑,奈何此事涉及主公性命安危,一時失態,還請黃盟主見諒則個。”

      他退一步,黃烈也退一步。

      伸手將康時扶起,神色凝重地道:“康軍師說陶慎語通敵,手中可有人證物證?”

      康時按捺住焦心之色。

      為難道:“物證有,只是人證……”

      黃烈聞心中突突不停,他怕的就是人證物證不全——沈棠跟陶的矛盾可謂人盡皆知,保不齊鄭喬會借用此事做文章,徹底點燃二人的恩怨,以此為引瓦解屠龍局。

      極有可能被人做局,掉入敵人陷阱!

      “人證怎么了?”

      黃烈大氣不敢喘一下。

      康時娓娓道來:“黃盟主可還記得吾主率軍抵達刑陽道會師,沒幾日便夢中殺了一名無人認領的無頭文士?起初,一干人都懷疑這名文士是朝黎關派來暗殺吾主的,但招降魏元元之后,還問過他這事兒,魏元元一口咬定朝黎關并無此人,更不曾有此舉!”

      黃烈勉強從記憶中挖出那具倒霉無頭尸,對方被懸掛了好久,風吹日曬雨淋,尸體都腐爛生蛆了。聯盟軍眾人逐漸意識到這具尸體可能不是敵人,而是己方之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個個裝聾作啞。

      尸體最后怎么處理也不知道。

      黃烈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默默劃掉腦海中對鄭喬的陰謀論:“難道說——此人是陶慎語僚屬?是他派出去欲對沈君不利?”

      康時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他雖然沒了人證,但他有“尸證”!

      康時邀請黃烈出帳看看,黃烈應允,門簾掀起,他就敏銳嗅到一股腐臭。愈靠近目標,臭味愈濃郁。康時神色如常,命令兵卒將遮蓋的白布掀開,露出一具完整尸體。

      盡管尸體已經腐爛得看不出原來模樣,但身上仍穿著那件定勝四方的重錦儒袍,沒找到的尸首竟也在。黃烈定睛細看,尸體脖子位置有縫合痕跡,縫合線還清晰可見。

      從縫合線的狀態來看,不可能是尸體挖出來之后再丟進去栽贓嫁禍,尸體入殮之前縫合線就在。這意味有人將尸體和首級用繩子縫好,仔細打理,再將尸體入土安葬。

      若不是尸體的熟人,誰愿意干這事兒?

      黃烈開始蛋疼,問:“何處發現的?”

      這名文士是陶的人沒跑了。

      大晚上溜達到一方勢力主人營帳,還被人在睡夢中殺了,其目的不是暗殺,難道是上門送屁股嗎?黃烈心中將手腳不干凈的陶罵個千百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陶作孽卻要他給擦屁股。

      康時道:“陶營地。”

      黃烈:“……”

      殺人兇器不扔遠還藏家里,他娘的!

      黃烈深呼吸一口氣,本想做個深呼吸壓下想要罵娘的沖動,只是他忘了自己跟尸體的距離有點兒近,那一大口臭氣灌入鼻腔,險些將黃烈原地送走:“咳咳咳咳——”

      他抬手掩鼻遠離尸體。

      皺眉揮手,示意兵卒將尸體抬下去,黃烈底氣有些不足地道:“這個‘人證’只能證明陶慎語對沈君有殺心,勉強算是個人恩怨,但還不足以證明他背叛了聯軍。”

      在康時面露兇光前,黃烈急忙打補丁:“我這便派遣信使,不計代價趕上沈君。”

      康時忍著怒火:“還有物證。”

      相較于鐵板釘釘的“人證”,這份物證就稍弱一籌,這是一份通敵信函,筆跡也確實是陶的。不過,筆跡這玩意兒最好偽造,除非上面有帶著陶武氣的虎符印章。

      不過——

      沒有印章也是情有可原。

      通敵好比通奸,這活兒可比高空走鋼絲還要刺激,一個不慎就可能被人贓俱獲,若上面還帶著虎符印章,跟抓奸踹門看到兩瓣黑黢黢的屁股有什么區別?一錘子錘死了!

      沒有這玩意兒,還能狡辯一二。

      有了這玩意兒,那心得有多大?

      黃烈又嘆了一口氣,短短一刻鐘的功夫,他竟有幾分心累,內心更是將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整齊。只是他還得維持穩定情緒,安撫康時,再三保證會派人支援。

      康時作為臨時主事人也抽不開身。

      他只能將這件事情交給黃烈。

      強壓下胸臆間的煩躁不安:“還請黃盟主救我主公一救,康某必銘感五內——”

      黃烈連連點頭:“一定一定。”

      康時帶人回到己方營寨,繃緊的臉色終于舒緩幾分,道:“這一出戲也不好演。”

      呂絕扭頭看了眼來時的方向。

      問:“黃盟主真會上心?”

      康時薄唇譏嘲:“面子上總要上心。”

      呂絕道:“面子上上心,里子糊弄?”

      康時呵呵一聲道:“不管是主公帳下精銳被陶慎語偷襲,損兵折將,還是陶慎語被主公反殺,元氣大傷,都是黃烈想看到的。”

      強大的盟友固然能帶來安全感,也會讓人不安,特別是屠龍局進行到最后一戰的節骨眼。自家主公在朝黎關表現過于醒目,又招降了魏壽和他的兵馬,實力暴漲一截。

      黃烈沒點兒心思就奇怪了。

      他才是最想沈棠和陶撕破臉的人。

      奈何陶和主公爭鋒相對,都局限于口角之爭,最逾越那回也只是主公暴打嘴欠的陶,雙方壓著火氣,沒上升到兩方火拼。

      陶通敵證據明確,不僅能拔除一顆敵人耳目,還能讓陶徹底出局,捎帶上削弱沈棠一波,黃烈私底下還不笑出后槽牙?

      呂絕搖搖頭:“人人存私心,這個‘屠龍局’的名頭倒有幾分名不副實了……”

      康時道:“人心如此。”

      呂絕看著月色:“只盼著主公無事。”

      康時這邊毫不擔心,敵明我暗,己方算是占盡了先手,如此好牌,天胡開局,若還能輸,他們還覬覦天下大勢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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