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團是出于本能。
曾經的羽林,只是楚凌恩養的戰爭遺孤,致殘將士子弟,或許他們在一些風波下,做出的表現讓人生出驚疑。
可這都沒有戰爭來的快。
羽林一系出現勛貴,出現武將,這勢必會成為一股不容忽略的勢力。
在聽到武梁他們所講,黃龍的內心有些感慨,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理解,為何當初孫斌是那樣的了。
有些東西,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先前不受其困擾,是因為你資格不夠。
一旦有了資格,那么在一些事上,就必須要有對應舉止才行。
“少動,少說,多看,多聽。”
也是想到這里,黃龍收斂心神,看向武梁他們,“這次國宴對大虞非同尋常,其中還牽扯到了獻俘,不懂得地方就看本侯在做什么。”
“是!”
武梁、熊武一行抱拳喝道。
“走吧。”
黃龍伸手示意道。
感受到投來的一些注視,黃龍沒有在此多停留,而是領著武梁、熊武他們,快步朝太極殿趕去。
“不知不覺間,朝中又有了新的群體啊。”
與之相隔不遠處。
暴鳶眉宇間透著感慨,看著漸行漸遠的黃龍一行,“這幫小家伙,打仗是把好手,可真到了朝堂,還有不少事等著他們呢。”
“這都是要經歷的。”
停下腳步的蕭靖,沒有看暴鳶,而是跟暴鳶一樣,盯著黃龍一行,“大虞的勛貴,不是那么好當的,憑借戰功得到敕賞,這確是他們該得的,但是以新晉勛貴,新晉武將的身份躋身到了朝堂上,那就不一樣了。”
“是啊。”
暴鳶輕嘆一聲道。
在官場沉浮這么多年,對于一些事,暴鳶也好,蕭靖也罷,看的比誰都要透徹,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就能避開的。
比如派系。
別管是在官場,亦或是在軍中,這都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即便你心中沒有這種想法,可通過一些事,經過一些人,這傳著傳著就不一樣了。
是人都有欲望。
權,財,欲,名……
這些終究是要占一樣的。
如果連一樣都不占,那不就成圣人了?
像暴鳶、蕭靖他們,都會直面自己的欲望,他們在這個位置上,就是為了身后名,希望自己做的事情,即便是在他們死后,也能被后人所記住。
“還是太早了啊。”
沉默了剎那,暴鳶雙眼微瞇道:“這些小家伙是那樣的淳樸,他們在陛下的調教下,那都是大虞不可或缺的將才,甚至是帥才。”
“可年少成名,對有些人是好事,但對有些人就未必是好事。”
“如果陛下能壓一壓,叫他們再多沉淀幾年,這樣……”
“暴大人覺得這可能嗎?”
不等暴鳶把話講完,蕭靖反問道:“封敕汗山這功勞太大了,大到即便是到現在,依舊有不少人津津樂道。”
“陛下賞賜了很多人,唯獨忽略了他們,暴大人覺得世人會怎樣想?尤其是在各地戍邊的怎樣想?”
“哪怕羽林不會多想,可有這些人多想,這就會影響到陛下的治國。”
“這些,本官如何不明白啊。”
聽到這話,暴鳶輕嘆一聲,“可是本官有些擔心啊。”
“其實暴大人擔心的,不是他們,而是陛下吧?”聽到這話,蕭靖直接挑破,“北伐這一戰,打的是很艱難的,但在世人眼里,打的卻是很酣暢的,國庫在這次北伐中,是沒有撥付太多錢糧,但是內帑就不一樣了。”
暴鳶沉默了。
他確實是擔心這些,一個是內帑存銀不足,誰都不知天子對待一些事,會不會表現出急躁的態度。
可對今下的大虞,尤其是吏部,戶部,榷關總署,宣課司,廉政總署等有司,自上而下的推行一應謀改,憑借著先前對外所取優勢,這使得明面上的阻撓被打破了,剩下的就是暗地里的博弈跟交鋒了。
如果天子急了,這是會影響到后續落實的。
暴鳶在中樞,在地方都待過,他太清楚一項政策的推動與落實,最不能有的就是急躁,一旦急了就勢必會出岔子的。
暴鳶除了擔心這個,還擔心一點,那就是天子對待武略,是不是會采取更激進的方式,畢竟今下牽扯到中樞的精銳,對應調整還沒有明確呢。
萬一調整的太大,要增擴很多軍隊,這國庫是很難支撐的。
而在此基礎上,如果天子尚武下,對待戰爭的態度變了,什么事都希望通過戰爭來解決,那……
“這是以后的事了,眼下,我等還是把這場國宴參加了吧。”蕭靖沉默了很久,這才對暴鳶開口道:“暴大人,時辰不早了,我等還是抓緊趕去太極殿吧。”
“嗯。”
暴鳶點頭應道,也沒有再說別的。
大虞的局勢,是跟先前有了不小的改變,但是與之相對的,伴隨著局勢的改變,有不少事也跟著在變。
這就是治國最難的地方,因為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事也好,人也罷,都是一樣的,在這種不斷變化下,如何能把握好大方向,拿捏好各方尺寸,對于上位者而,是極具挑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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