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
孫斌的聲音響起,這讓麾下家將露出各異神色,但孫斌卻沒有理會他們,而是伸出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呵呵,手勁兒挺大。”
孫斌似笑非笑的盯著宗寧。
“知道為何打你嗎?”
宗寧攥拳怒瞪孫斌。
“知道。”
孫斌雙手扶著腰帶,語氣平靜道:“不管我背負了多少,但在北疆,在這個地方,對他李敢,對你宗寧,對李鷹,對昌盛,對……都應絕對的信賴,因為你們不止是大虞武將,更是大虞勛貴!!”
“知道就好!!”
宗寧伸出手,指向孫斌道:“對大虞,我們的忠誠,一點不比你孫斌要少,老子從不否認,在這其中或許有對大虞有不忠的,有別的想法的,但老子們不會,如果會的話,早在數載前,老子們就不會在此浴血奮戰了!!”
“尤其是對他,還有李鷹!!”
“你這樣的做法,是對勛國公他老人家最大的不敬!!”
“老子不管你現在如何得勢,怎樣得陛下信賴,但,在這件事上,你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孫斌沒有說話,然在他眼眸深處卻掠過一道光芒。
殊不知這正是他所想看到的。
“娘的,真是反了天了!!”
而在此等態勢下,此間沉默了剎那,宗寧的聲音再度響起,絲毫不加掩飾的怒意,在宗寧身上散發出來。
‘難怪!!’
‘難怪!!’
宗寧的心底響起怒吼聲,在此之前,有不少讓他覺得有疑之處,在這一刻全都他娘的豁然開朗了。
“這個錦衣,是否可靠?”
在孫斌、李敢的注視下,宗寧舉起簡報,死死盯著孫斌道。
“如果連錦衣都不可靠的話,那孫某不知還有什么是可靠的了。”迎著宗寧的注視,孫斌神情自若道。
“好,好,好。”
宗寧連說了數句好,隨即在二人注視下,那攥著的簡報被宗寧揉成一團,直接塞到嘴里咀嚼起來,“這個賬早晚要算,現在要我等怎樣做?”
對宗寧的做派,孫斌一點都不奇怪。
反倒是李敢卻露出驚詫之色。
“等。”
孫斌簡意賅道。
“等?”
宗寧雙眸微張,看向孫斌,“拓武城的仗,老子是看明白了,你是在引誘兀謀罕這虜將主動出擊,如果老子沒猜錯的話,全員出動的羽林軍,是去奔襲嵐昆城吧?”
李敢臉色微變,難以置信的看向孫斌。
嵐昆城說是一個城,實際上是一處兵寨,此地位處在拓武山脈要害處,乃是南院大王府在此的一處軍需重地。
北虜在拓武山脈駐扎不少兵力,人吃馬嚼的,每日消耗都是筆天文數字,所以北虜在拓武山脈沿線,定下了不少軍需要地,以滿足各處的各項所需。
叫羽林軍出動,去奔襲嵐昆城,這舉止實在是太瘋狂了。
但也是在這一刻,李敢不覺得孫斌是有意拿南軍先驅引誘北虜了,因為黃龍他們的處境要比之兇險太多了。
這可是羽林啊,陛下一手締造的羽林啊!!
別看李斌從西涼回虞都,到上林苑赴任新職時日短,但他也知羽林和巾幗,在天子心中意味著什么。
說是眼珠子,這話一點都不過。
“眼下,孫某還不能講。”
在二人的注視下,孫斌面不改色道:“不過孫某要說一點,當初我等年輕時,就是這樣經歷過來的。”
“是英雄,是狗熊,戰場上見真章就知。”
“今夜對之后的布局至關重要,你也好,你也罷,任何人都不能影響孫某的決斷,違令者,軍法從事!!”
“你,好狠的心。”
宗寧的呼吸有些急促,伸出手指向孫斌,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他此刻,一點都不擔心在拓武城的南軍先驅,特別是他的兒子,還有他的子侄,因為只見過數面的羽林,還有很多他沒有見過的,都跟他子侄一般大,甚至有些還沒有其大,此等兇險的戰場,不是他們這個年紀該承受的啊。
孫斌不為所動。
可孫斌的內心卻很是不平。
他如何不知他此舉太心狠了,但是沒辦法,羽林軍必須要經此一遭,唯有這樣,眼前的李敢宗寧也好,在別處的李鷹昌盛也罷,再或是其他一些人,在知曉這些后,才能跟他心往一處使,以應對后續更復雜的戰況與態勢。
還有。
他就是要通過此戰,讓南軍的那幫先驅,讓那幫歷練的勛貴子弟,讓那幫羽林郎……一個個全都給歷練出來。
時間不等人。
孫斌當然知道,這對很多人而是殘酷的,甚至他們本不必遭此兇險,但為了他所謀的種種,這些必須要經歷!!
大虞沒有時間了。
此次在北疆掀起的戰事,不僅要把北虜給打疼打傷,更要趁此機會洗滌北疆戍邊各部,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掌握主動與先機。
否則這一仗就白打了!!
“保國公,你……”
“老子去睡覺,你要跟著?!”
宗寧、李敢的聲音響起,讓孫斌收斂心神,看著宗寧離去的背影,孫斌雙眼微瞇,這種憋屈的感覺,宗寧他怎樣能睡好。
但有著感覺就對了。
今下,為了大虞社稷,為了天下安穩,一幫好兒郎不畏生死的沖在前面,而他們這些人呢,眼下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滋味可不好受!!
“辰陽侯。”
“退下吧。”
不等李敢說話,孫斌伸手打斷,“本侯想一個人靜靜。”
“是!”
李敢沉默許久,才抱拳喝道,他知道孫斌為何這樣,這一夜不止是對孫斌很漫長,對很多人都是很漫長的,因為有那樣一幫不畏生死的人,要為了后續的仗深赴險境,可此行究竟有多少能回來,卻是誰都預判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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