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亂的局,這叫人去猜,去想,那都不好輕易去判斷。
最關鍵的一點,這樣做的話,能夠吸引到北虜使團的注意,特別是慕容天香的,這就對大虞有利了。
“那試試?”
想到這里,楚徽看向劉諶道。
“殿下要是相信臣的話,那就試試。”
在楚徽的注視下,劉諶抬手作揖道:“這件事,臣保證能辦的漂漂亮亮。”
“瞧姑父這話說的,若是連姑父都不相信的話,那侄兒還能相信誰啊。”楚徽忙起身朝劉諶走去,雙手托著劉諶的雙臂,眼神真摯道:“如此就辛苦姑父了。”
“不辛苦。”
劉諶忙道,“既如此,那臣就先告退了。”
“好。”
隨著楚徽應下,劉諶就離開了,而一直沉默的郭煌,直到劉諶走遠了,他這才走上前,表情有些復雜。
“殿下,武安駙馬這一動,會不會影響到大局啊?臣總覺得武安駙馬這次有些太……”
“太什么?”
楚徽撩撩袍袖,看向郭煌道:“太上趕著了?”
郭煌沉默不。
“你啊,還是想簡單了。”
楚徽雙眼微瞇,講了令郭煌心驚的話,“本王的這個姑父,只怕是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才會這樣的。”
“這不可能吧。”
郭煌瞪眼道:“陛下……”
“沒什么不可能的。”
楚徽擺手打斷:“跟在本王身邊,要打起萬分的小心,有時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叫一些人猜到什么。”
“是。”
郭煌低下了腦袋。
直到此刻,郭煌才知這廟堂的水,究竟有多深啊。
而郭煌不知的,是離開宗人府正堂的劉諶,在出宗人府的那剎,就停下了腳步。
劉諶表情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宗人府衙門。
‘陛下,您真不會想玩那么大吧。’
一些官員瞧見劉諶的背影,這腳下步伐不有加快,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又想要干些什么。
……
夜無聲的到來。
慶國公府。
內院書房。
徐黜、徐恢這對父子久坐不,書房內的氣氛很壓抑,但二人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父親,您跟北虜有牽扯嗎?”
不知過了多久,徐恢低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此間壓抑的平靜。
“這種弊大于利的蠢事,你覺得本公會做嗎?”
徐黜微微抬眸,看了眼徐恢,語氣淡漠道。
“也對,這種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父親又怎么會做呢?”徐恢雙眼微瞇,盯著徐黜說道。
“只是孩兒有些不明白,北虜的寧安公主,為何要做這種蠢事,去暗中挑唆一些群體,來反叛我朝中樞,這不是在暴露她麾下的暗樁?”
“自負的人,會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埋單的。”
徐黜面無表情道:“這前后,不知有多少人小覷了今上,包括本公在內,不也是一樣栽了跟頭?”
“不過現在好的一點,是彬兒他們初步贏得了今上的信任,在這次平叛中,如果彬兒能表現出色的話,那云兒在后宮的地位,就能愈發穩固。”
“可這有什么意義?”
徐恢眉頭微皺道。
“意義大了!!”
徐黜眼神凌厲道:“你不會真覺得張恢奉旨平叛,真就是只負責宗慶道叛亂吧?你不會以為今上叫張恢去平叛,不叫韓青,不叫孫斌他們去,是為了叫韓青徹掌南北兩軍,而叫孫斌盯著與震懾你與孫河吧?”
徐恢的表情變了。
這恰是他的想法。
韓青也好,孫斌也好,那都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
前者鎮壓了逆藩叛亂,甚至還在北疆出現動蕩時,不顧個人兇險,出手幫了在北戍邊軍。
后者在太皇太后薨逝后,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拿出了太皇太后所留遺旨,把徐貞的太后之位給廢除了。
如果這樣的人,都對大虞有所保留的話,還藏著什么心思的話,那大虞早就完蛋了。
站在今上的角度,在中樞的這些軍權,肯定要交給更值得托付與信賴的人身上。
至于張恢,按著徐恢的猜想,多半會借著此次平叛,順勢取締征東大將軍王昌,哪怕他這個位置,是太皇太后生前所授予的。
可現在太皇太后薨逝了,對于今上而,張恢可要比王昌更值得信賴。
當看到徐恢的表情,徐黜的心底生出了失望。
他這個嫡長子是聰明,但在一些事上看的還不透徹,或許更準確的來講,他那種優柔寡斷的性格,就注定他不會有太大成就。
“以后,不要再來慶國公府了。”
想到這里,徐黜冷漠的聲音響起,“你是你,我是我,今后沒有任何牽扯,做好你的當朝國丈,當朝大司馬驃騎將軍,就夠了。”
徐恢眼神微變,一股怒意在徐恢心底生出。
自從徐貞被廢后,徐恢對其父的不滿愈發強烈,他這個父親太冷漠了,為了權力,沒有什么是不能拋棄的。
這次,要不是牽扯到了徐彬,他是不會來找徐黜的,但有些事他想不明白,所以想聽聽徐黜的話,可讓徐恢怎樣都沒有想到,徐黜居然會講這樣的話。
“如此,叨擾慶國公了!!”
徐恢的聲音響起,在徐黜的注視下,徐恢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而看著徐恢離去的背影,徐黜露出一抹自嘲。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說的沒錯,是老臣錯了,可老臣不會就這樣的,這錯既是老臣的判斷造成的,那老臣肯定……’
“咳咳~”
可想著想著,徐黜卻猛烈咳嗽起來,手挪開時,那殷紅的血,在燭火照耀下,是那樣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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