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寒風凌冽,天邊仍被濃稠的墨色包裹著,只有東方天際泛起一絲微弱的魚肚白,似有若無的渲染在天邊,像是黑夜和黎明在做最后的拉扯。
梁崇月坐在馬車內,寒風從馬車外呼嘯而過,吹得她馬車上常年掛著的金鈴嘩啦作響。
梁崇月下了馬車,午門外已經停滿了馬車,宮燈被寒風吹得搖曳不定,昏黃的燈光在幽暗的午門長廊中晃蕩,步履匆匆的百官聽到身后傳來的的金鈴聲,紛紛回頭望去。
梁崇月一襲明黃色官服于幽暗中乍現,宛如破曉而出的暖陽。
在場百官皆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雖然陛下曾準許公主殿下上朝,可這明黃色的官服就連普通皇子都穿不得,只有被陛下欽定的太子可以身著明黃色官服上朝。
可瞧著公主殿下從幽暗中走出,走過午門,天邊已經被破曉的太陽撕出了一道口子,漆黑的夜再也遮擋不住太陽耀眼的光芒。
人群中有人已經清醒,回想起自從公主殿下及笄后的這一年間發生的一切,哪怕心中萬般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這大夏的天終究是又回到了皇家和向家平分的那一日了。
梁崇月沒有管周圍百官看過來的眼神,仍舊大步邁進,朝著太和殿而去,明黃色的裙擺拖曳于地,在積雪未消的地面上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寒風凌冽,衣袂飄飄,卻削減不了半分她的高貴儀態,反倒映襯出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與莊重。
梁崇月進入太和殿的時候,百官還未到,等她已經站到了最前面的位置時,百官才從太和殿的大門處魚貫而入。
聽到身后傳來小聲的爭論,梁崇月沒有回頭搭理,依舊背脊直挺的站在原位。
她身上這件官服是很早之前內務府就做好了的,她還在渣爹和母后面前穿過,不過是第一回穿著上朝罷了。
等到外面醒鞭響徹三聲,一道明黃色的身影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梁崇月掀起身前官服,微微下蹲,雙膝跪地,官服下的下擺在金磚地面上鋪展開來: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梁崇月清脆的嗓音在一眾百官聲中十分明顯,她的皇弟們還未到能上朝的年紀,整個大殿之上,只有她一位皇嗣。
“眾愛卿平身,朕今日有事宣布。”
梁崇月能感覺到渣爹此話一出,身后百官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也正常,畢竟她及笄之后就不愛早起上朝了,幾乎每次上朝都是因為渣爹給的東西要過一遍明目,不然他們是絕不會在這個時辰在這里看見她的。
“眾愛卿這段時日為了北境新王求親一事在朝堂上眾說紛紜,一個月過去了,眾愛卿也沒能給朕一個萬全之策,那就朕來做這個決策,就不勞煩諸位愛卿了。”
此話一出,太和殿內,氣氛壓抑凝重得似能擠出水來,梁崇月站在百官前面,最靠近渣爹的位置上。
能看見渣爹說這話時的云淡風輕,像是根本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一樣,感覺的到,背后百官的眼神宛若一根根針一樣朝著她就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