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開始時,周郁川才姍姍來遲,哪怕覆著那半塊銀色面具,聶柔都能察覺到他隱忍的怒火。
“你們沒事吧?”他鐵青著臉坐下,玄色衣袍掀起一陣淡淡的冷松香。
聶柔忐忑的心不自覺安定了下來,勾起笑道:“自是無事的,誰惹咱們家侯爺生這么大氣呀?”
周郁川正要說話,外邊兒就有內侍高聲唱喏:“陛下駕到!”
負手進來的楚瑜也是鐵青的臉色,連半個眼神都不給周郁川。
聶柔瞬間了然,這二人怕是掐了起來。
“眾卿免禮。”楚瑜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四皇子,渾身都透露著帝王的威嚴和不可侵犯的凜冽。
歌舞珍饈如流水一般入殿,西陵使臣恰恰坐在聶柔他們對面。
周郁川低頭同聶柔道:“西陵陳兵邊境,帶著威力巨大的火炮,屠了整整一座城……”
聶柔不由得心驚,上輩子西陵一直和金麟國保持不瘟不火的關系,這輩子怎會做出如此慘無人道的行徑……
忽然間她腦海中靈光一閃,這輩子的變數就是消失在北境的賀成彥和方君霓!
正思量著,兩個做西陵國使臣打扮的人便走了進來:“吾等給金麟國陛下獻禮!”
在場的朝官和家眷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前來獻禮的二人正是金麟國的鎮北將軍賀成彥和中郎將方君霓!
當場便有御史站出來道:“賀將軍難道不是我金麟國臣民么?為何會代表西陵國獻禮!”
堂下二人卻是裝傻道:“不明白這位大人在說什么,我等二人是西陵國的國師和護法,還請大人放尊重點。”
可是二人連半點易容都沒有,但凡是以前見過他們的人都能認出來。
“簡直信口雌黃!”御史氣得發抖,“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叛國賊如此無恥!”
“老夫懇請請陛下,處死這兩個氣焰囂張、藐視天威的叛國賊,以儆效尤!”
御史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大有皇帝不答應,他就血濺當場的架勢。
但站在皇帝的立場上,目前尚不清楚西陵國的戰力,對這些使臣只能禮遇,不能得罪。
顧雨嘉眸光微沉,開口道:“來人,請李大人先去偏殿歇息。”
“二位既然來此,那就說明敝國的賀、方兩位將軍的確已經身故。”
“既如此,關押在北境的賀家軍也一并殉葬了吧。”
“罪名就是護主不利,有通敵叛國之嫌。”
堂下的賀成彥猛然攥緊了拳頭,他雖然逃出北境,但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卻是沒能帶走。
此刻顧雨嘉竟然要處死他們?
他正要求情,卻被方君霓拉住了,低聲勸道:“西陵的鐵騎很快就會踏平這里,你的兄弟什么時候就都行。”
“眼下還是先把今天的事辦好……”
其實賀家軍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全部處死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她可不是賀成彥那樣優柔寡斷的人。
成大事者,總要狠得下心腸才行。
如一尊觀音像一般,恬靜地為周郁川斟酒的聶柔,不經意間落入方君霓的眼眸。
這個賤人竟然還沒死?那探子不是說她病死了么?
“我等為金麟國獻上吾國的國寶白獅……”
方君霓計上心頭,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