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昂首又變成了從前在陛下身邊威風凜凜的大太監,大步闊斧的走向永壽宮找師父去了。
至于他離開后,那掖庭小總管小江子嘴里咀嚼著他方才留下的那句話,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昨天還是階下囚呢,今天又搖身一變成大太監了。
昨天他還要討好他,給他說兩句好話,今日就能再拍著他的肩頭賣官司了。
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他娘的人和狗都大。
小江子狠狠在地上吐了口吐沫,墜在雪里,很快就凝聚成了冰。
“得意什么啊,太監在宮里年頭日久,老子就未必沒有翻身發達那一日!”
“那個誰,給我備兩份厚禮,明日我要親自登門給淑皇貴妃娘娘和儷妃娘娘送禮。”
“是,師父。”
“噯,洪峰,明天咱倆一起去啊?你要是不喜歡送禮這一套,你就當陪我了,咋樣?”
小江子叫住了要走的洪峰,他們是同一批入宮做太監的,又有同一個師父,這些年來又一同在掖庭混到了管事之位,感情不淺。
但是洪峰為人低調,也不愛巴結賣巧,小江子則是工于算計,干什么還都愛拉著洪峰在前面給自己頂事。
所以就算是有情分也都是小時候的情分,大了反而有些寡淡了,只是也比和旁人強些。
“我不去。”
“去吧去吧!我也給你備一份禮,咱們一起去,這后宮風向變了,別人都去你不去,那多打眼啊。”
小江子追在洪峰身后不留余力的攛掇著他。
主要是他們只是小管事,上面還有總管事壓著,總管事不喜歡底下人心眼太多,雖然有時候也控制不住他們,但總歸是不能鬧到明面上來。
小江子偷偷去巴結淑皇貴妃和儷妃總是心里沒譜,叫上洪峰和自己同流合污底氣就足了不少,畢竟洪峰可比自己在總管事面前得臉。
總管事就是喜歡這種不聲不響的悶葫蘆!
夜,越來越深了。
景文帝陪著明媚兒又說了會兒話,沒有留宿。
等明媚兒睡著了,他又回御書房處理政務了。
冬日里多有不便,他沒有將政務帶到南河行宮處理,如今折子已經摞成了小山。
他自己將折子按照輕重緩急重新整理了一番,開始批閱奏折。
汪公公在一旁磨墨。
當景文帝批閱到趙國使臣上奏的請安折子時,毛筆尖頓了頓。
趙國雖小,偏居一隅,但百年來百姓安居樂業,都說是仰仗歷代出色的卜卦等術,才能趨吉避兇。
他有一瞬間,動了心。
想請趙國使臣為鳴玉占卜一卦,看看鳴玉到底命格如何。
可是很快他就將這個念頭打消了。
且不提趙國使臣會不會講真話,就算是會講,無論結果好壞,都算是窺探了皇室辛秘。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不能冒風險。
尤其是在鳴玉已經被多人卜算過克親、為禍天下的情況下,他更不能讓趙國人卜算。
不僅不能讓趙國人卜算,還要避著趙國人,不能讓有心人算到。
…看來,為鳴玉辦滿月宴一事,要作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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