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進了皇宮,在賞春樓,不一定已經被怎么對待了。
暫時的危機雖然解除了,可這事讓她清楚地明白后宮殺機四伏。
她一定要活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娘親。
更是為了消失在茫茫人海的弟弟。
李嬤嬤一直守在東廂房外間等候吩咐,景文帝剛走,她便偷偷擠進內室。
正碰上明媚兒垂淚神傷,她只是遞過去兩條帕子,靜靜地站在一邊,像是個透明人一樣。
不去打擾。
明媚兒埋在枕頭和被里哭了半天,心態才漸漸平穩下來。
拿著帕子胡亂擦干臉。
啞著聲音問道:“陛下如何處置的?”
“曹貴人賜自盡,其余知情人者一律仗殺。”李嬤嬤輕聲回答。
明媚兒心止不住一顫,這雖然是她親手謀劃的,但也沒料到景文帝會如此殺伐果決。
她以為只會處理始作俑者,沒想到連知情者都一律仗殺。
聯想到景文帝對自己的做法…
他大抵是信了,才會如此。
“姑娘放心,奴婢下手有分寸,只有鳳儀宮的人才互相議論。”
“而皇后娘娘也正如姑娘所預料的一樣,把事情都推在了常春閣。”
“所謂知情者不過十余人,都是常春閣一貫跟著曹貴人做些不干不凈事的仆從,死不足惜。”
明媚兒斂起神色,只是點點頭,沒有再說這個話題。
努力忽視內心的負罪感。
“李嬤嬤,有機會還是讓做探子的人撤回來吧。”
“她已經暴露了,再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明媚兒不知李嬤嬤手里的人脈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這個探子到底是誰。
她不會過問不該自己知道的事情,只是不想再有人為此傷亡。
“是,姑娘。”李嬤嬤應下,又講了夏長青的事情。
明媚兒聽他自戕,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直到聽李嬤嬤說他被救回來了,才慢慢放緩了精神。
后背卻帶起一陣寒意。
“嬤嬤,你說,陛下會處置我嗎?”明媚兒看著李嬤嬤的目光平靜,仿佛已經不在乎生死。
只是與她閑聊。
李嬤嬤想了想,搖頭:“姑娘,奴婢覺得不會。”
“怎么說?”
“陛下不是個秋后算賬的人,當時發作起來時若不處置,后面大概是不會再反復了。”
明媚兒頷首,沒有再多說,李嬤嬤也悄悄退了下去。
…………
慈寧宮,景文帝帶著浩浩蕩蕩的儀隊到了。
“陛下駕到——”門口太監高聲通傳,奴仆紛紛見禮。
一個端莊典雅的身影也從主殿走出,笑容和婉:“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免禮。”景文帝聲音平淡,沒有管沈皇后,直接走進殿內。
“兒臣見過母后。”景文帝對著主位上端坐的西太后行禮,神色淡然。
他自小被養在生母西宮太后膝下,直到六歲才被父皇接到身邊精心教養。
他們本是母子情深,感情甚篤。
可他八歲登基,主少國疑,不得以由出身更為高貴的東宮太后也就是先皇正妻垂簾聽政。
五年來,生母西太后數次用他扯虎皮來結黨營私,最終從東太后手中奪權,把她逼出宮頤養天年。
可她逼走了對家,自己不想著輔佐兒子,反而心大起來繼續垂簾聽政、幫扶娘家,還扶持了幾個侄子親信官居要職。
儼然有把持朝政,架空少主之心。
生生磨滅了最后這些母子情分,只剩下儒家孝道的場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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